推我入海·原神赛提短篇合集_九万里风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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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万里风 (第3/6页)

地堆积在一起,在不知不觉中愈演愈烈,终成覆水难收之势。这时赛诺便可心满意足地扣紧对方葱白的手指,再俯身亲吻身下人泛红的耳廓,将这方寸之间的战役牵拉得细致而绵长。

    青年人的精力蓬勃如城春草木,他们也并不推拒彼此的吸引力。但类似牵手的亲密举动都不曾发生在他们之间,至多是并肩同行的时日变得比从前更多了一些;即便是在一次次的赤诚相见之时,他们也从不言爱。提纳里不止一回扶着腰坐在床头,以公事公办的态度同赛诺商讨日后的战略方案,哪怕赛诺的发尾仍有月莲的气息缭绕,哪怕提纳里的肩头还披着赛诺的外套。他们一次次默契地维系友人与爱人的边界,拘谨地站在名为“床伴”的钢索上摇摇欲坠。向后一步是熟悉的草木葱茏,向前一步是未知的繁花似锦,可谁都不愿意率先低头、率先伸手认输。

    那仿佛是他们苦心经营才能达成的某种平衡——毕竟他们不会有未来。

    雪花打着卷儿落在窗台边的时候,凯旋的军队回到了主城的营地。阔别多日后,提纳里再度迈进了神庙。他作为新任祭司奔赴前线,城中的一应事务照旧由他的老师打理。

    久别重逢时,老师反反复复打量着他,最终偏过头去翻了个白眼:“骄阳、沙漠、兵戈……你的气息变了。”

    年迈的智者如同一杆岁月淬炼后的长枪,枪尖锐利而不留余地,寥寥几句言辞便足以挑破所有自以为是的伪装。

    提纳里低下头,试图在脑海中搜寻应对的词汇,可他泛红的耳朵尖显然无法瞒过敏锐的老师。辉木拐杖越发恼火地敲击着地面,整个大厅里都回荡着大理石震颤时的咚咚声:“闭嘴,我不要听你为他开脱。首席骑士又怎么样?早晚我要用这根拐杖敲断他的腿。”

    但情动毕竟不会是一个人的事。guntang的热砂气息奔涌沙海时,只会一往无前地呼啸而过。直到为树林的繁茂枝叶挡住时,它才会灵巧地上升、盘旋、坠落,无师自通地奏出悠远的曲调。雨林的树叶在风平浪静时,不过是封印在框架里的静默画片。当飞驰的风抚过叶片的脉络,它才会变得鲜活起来,构成无数个生动的单音,与风声一同唱起和谐的歌谣。

    恰似你我。

    野心勃勃的至冬,联合部分徘徊边境的枫丹余部,再度制造祸端。接连拿下胜仗的须弥骑士则斗志昂扬,于此刻的他们而言,再棘手的强敌也不过是赫赫功绩上的额外一笔。提纳里却从笼中信鸽的躁动里察觉到了某种异样。他不安地翻开羊皮卷推演星图,却见西方天空有明亮星辰惶惶然坠向大地,将己身燃烧殆尽,化作吹之即散的一捧烟尘。

    不祥的终兆。

    之后的数次战役仍旧顺风顺水,提纳里在战前精心布置的预案并未派上过用场,甚至他本人也疑心星图是否给出了错误的预兆。战争末期,又一场与至冬武人的战役告终。须弥的骑士们列队归营时,竟有一名诈死的至冬士兵如潜伏已久的恶狼,朝打马走过的赛诺掷出暗器。赛诺发现得及时,如此低劣手段自然无法造成严重创口。至冬人当即被处死,赛诺则下意识抚向自己腕间的血痕。

    ——为利器擦伤的部位正在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发黑、枯萎、腐烂。

    彼时尚未入春,凋光了叶片的树拄起铁栅一般的枯枝,将低垂的天空剪得七零八落。偶有一片佝偻着身形的枯叶挂在枝头,昏昏沉沉,如同一只流干了泪的眼睛。

    在涟漪般四散开的sao乱之中,提纳里看见赛诺也如枝头那枯叶一般,摇摇晃晃地跌落进了尘灰里。

    在那之后,提纳里一刻也未从病榻旁离开过。他不断更换药剂的配比,反复吟诵疗愈术的祷文,一次次用温水擦拭对方身体。纵然这样,被他紧握的手仍在无可遏止地冰冷下去。

    “祭司大人!”终于有一名医者红着眼走上前,“我们知道您是须弥百年难逢的天才祭司。可您身为医者,不是最明白无力回天是什么样子吗?当死之女神决意要将一个人带走时,谁也不能强行将他留下。不能再停留下去了,身后还有更为严峻的战事在等待着大家。”

    命运的齿轮注定要按照既定的规则运转。终战前的折戟无疑是致命的打击,但赛诺的离去不会终止须弥前行的进程。继承赛诺意志的提纳里,会带领骑士与异邦人进行旷日持久的拉锯,直到下一位首席骑士成长到堪当大任的那一刻。这意味着数年的战火连绵与生灵涂炭,动荡与惶恐仍将长久地与他们脚下的土地共存。就连提纳里自己在正式接过祭司的权柄之前,也早就做好了这样的觉悟。

    “我明白。”提纳里脊背的线条仍旧紧绷,尾音几乎带上了一点茫然的恳求,“……我都明白。再让我试一次。”

    他早该料想到的。历代祭司能为须弥的所有子民消去病痛,当然只会在源于异邦、立竿见影的毒药面前束手无策。可他踏遍须弥的辽阔大地,造访无数条河川,将目之所及的药草尽数记录成册,亲自见证厚厚典籍中的全部疑难杂症;甚或苦研军事纲要,力求让自己跟上对方的思维节奏,成为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尽力为他挡掉后方的所有陷阱——

    ……并不是为了接受这无法更改的结局。

    那是将近十五年前的一段旧事。与老师的第一次争执不欢而散,却又找不出辩驳的理由,提纳里便自顾自地生起了闷气。他仍旧会遵从老师的每一条指引,接受每一段教导,但不愿在必要的教学内容之外多说一个字,罔论如平日一般拉住老师的衣袖撒娇。此刻亦然——他垫在踏脚板上,吃力地搅拌硕大汤锅中的药剂,既不求援也不提问,只是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

    他还在闹脾气。老师有些苦恼地想着,平日乖巧懂事的孩子一旦钻起了牛角尖,八匹骏马也无法将他拉回来。他只好故作矜持地清清嗓子,看似漫不经心地转述起年轻时听到的传闻:“诸天神明和我等一样拥有丰富的情感,并非如刻板条例那般一成不变。《旧约》中也提到,曾有勇敢的青年人亲自面见神只,以纯粹的信念抵御了注定的噩梦。但要实现这一点并不容易。面见神明的道路只能为我等祭司开拓,何况谈判对象是那样尊贵。”

    提纳里登时将手中药勺丢开,眼睛熠熠如炉灶中窜起火舌的木炭:“也就是说,命运其实是可以被改变的,是吗?”

    不过是与神明谈判而已。

    提纳里将记录祷文的书籍翻至最末一页。书页中窜出的光芒连绵不绝,如同汩汩涌出的水流生生不息。尖锐的风声像是由寒霜淬成的利刃,一刀刀狠厉地割在耳膜上。翻涌流动的金色光河越发耀眼夺目。疾风般呼啸而过的一切场景,都在拉扯变形中化作简单色块,复又纠缠出黑衣女子模样:蜷曲的金发,雪白的前胸,掩去面庞的报丧面具,沿手指攀援至发尾的银色小蛇——与绘卷中的死神模样别无二致。

    伴随着金石相接的铿然之声,法阵的运转被迫告终。死亡女神愤愤地将镰刀掷到地上,开口时的语气堪称气急败坏:“这本就是我见过最难收割的灵||魂,竟然又遇上了你在旁阻挠……哼,你们真是一丘之貉。”

    提纳里睨了一眼刀锋上掠过的冷厉寒光,照旧昂首朗声道:“须弥子民从不行不义之战,我等只为守护脚下大陆举起兵戈。征伐数年,骑士不会不多斩一兵一卒,也不曾波及任何无辜民众。如此刚正不阿的骑士,却被见不得光的手段斩落马下,不得不早早接受真理之羽的裁断,可见神明的评判并不公允。”

    女神不屑地撇过头嗤笑一声,却不禁为他眼中的光芒震慑,下意识握紧了镰刀的长柄:“你觉得自己有与我谈判的资本?”

    “投您所好的等价交易罢了。您不愿在一个灵||魂身上消磨太多时光,我也有我的所求与不可得。”提纳里神情平和,而他身后轻轻摇晃的尾巴正在出卖主人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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