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36 离婚 (第2/2页)
:储谦衡,27岁,1998年7月24日出生。 Omega方:祝锦枫,27岁,1998年12月22日出生。 A方与O方经人介绍,于2024年7月相识,并于2024年7月23日在岑江市民政局登记结婚,无缔结关系,未生育子女。因双方性格不和,致使双方感情破裂,且已无任何和好可能,现经双方自愿协商达成一致意见,订立离婚协议如下: 一、AO双方均自愿离婚; 二、财产处理:AO双方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不存在共同财产; 三、债权债务处理:AO双方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不存在共同债务的分担问题; 四、离婚后,AO双方互不干涉对方工作和生活; 五、本协议一式三份,AO双方各持一份,另一份提交婚姻登记处备案。本协议自双方签字确认并由婚姻登记处颁发离婚证之日起生效。 A方:储谦衡 O方:祝锦枫 签署日期:2025年5月14日 离婚手续要比结婚等得久一些。有伴侣在窗口哭哭啼啼抱作一团,闹了许久后改变主意,手挽手亲昵返回,也有人吵得过于激烈,差点拳脚相向,引来安保人员。大多是平静而麻木的,一言不发走完流程,出了大门便一别两宽。 储谦衡与祝锦枫应该算最后一种,但也不太算得上。那一对对总归经历了更多,互相折磨到心灰意冷前至少有过真的热恋。从头到尾都名存实亡的表面婚姻,离婚也不过是重新走一遍大同小异的仪式,像十七八岁的祝锦枫永远消失在储谦衡的世界里一样,二十六七岁的储谦衡很快也会被祝锦枫忘记。 “双方离婚,证件失效,岑江市婚姻登记处”。印章重重敲在崭新如初的结婚证上,从窗口一起递过来的还有全新的离婚证,同样深红色的封皮,金色图样换成了灰色。 他们拿回各自的证件,储谦衡落后半步,踩着祝锦枫的影子。门外的阳光亮得刺眼,像时空穿梭的入口,他的Omega即将踏进去,去往不再有他的幸福世界,而他只能被送回阴冷潮湿的囚笼,独自等待死亡。 祝锦枫停在民政局室外最后一个台阶上,转身抬头,对储谦衡展露比结婚证件照里更灿烂的笑容,再一次道谢。他上前一步,柔软的吻在唇边转瞬即逝,他轻快地跑开,像终于重获自由的鸟,一片羽毛也舍不得留下。 画面宕机黑屏,储谦衡摔下台阶,被围观群众包围,祝锦枫很快消失在视线缝隙里,没有回头。 发情期再度紊乱,抑制剂似乎生效变慢了,温诚一遍又一遍极力满足祝锦枫的索取,同他几乎要长在一起,床铺凌乱,混着汗水与yin液,枕头上晕开的是祝锦枫同样止不住的眼泪。 直到Omega只能渗出清液,这场缠绵才堪堪进入尾声。温诚抱祝锦枫去浴室清洗,Omega仍在小声哭泣,堆积如山的悲恸并不能靠几时意乱情迷来消解。 “小枫,我带你走吧”,这句话温诚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今天起终于能正大光明表达,但他知道,他其实永远都说不出口,也没必要说出来。他陪祝锦枫逛超市、做饭,去吃岑江一中旁边的千里香馄饨,过几天还要在豪华游轮上看岑江夜景,补上很多十八岁的遗憾,但他终究不是暴露真面目前的十八岁的顾谦衡。 “小枫,下个月我们去旅游好不好?你想去哪里?”他只能将奢望分解成无数个小小希望,抓紧时间一样样实践。 祝锦枫说“好”,柔软的舌头又勾过来,将温诚再次卷入梦境。 医院顶层,穿着病号服的储谦衡绕开设备和管道,直直走向边缘,熟练得像是曾经来过。他向下看、向远处看,岑江夜晚的万家灯火,没有一盏为他而亮。 祝锦枫不要他了。没有再发泄恨意,没有再流露悲伤,像丢弃累赘废弃品一样轻飘飘地甩掉了他。 他的人生便再度失去了意义。或者说从他刻意选择忘记祝锦枫的那一刻起,之后这八年,每分每秒都变得没有意义。那段记忆仍是空白,连模糊的轮廓也不肯浮现,像非要他把自己也抹去,才能勉强抵消万分之一的过错。 “那你也去死吧”。 血淋淋的咒骂刺穿耳膜,视线变得扭曲,储谦衡跨坐到栏杆上,仰头望向漆黑夜空,想明白祝锦枫在那一刻是真的希望他死掉,再一次。他死了能变成星星吗,可以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再看看祝锦枫吗,他没来得及在民政局前回吻,阳光、细雨、微风,可以替他亲一次吗。 储谦衡闭上眼,张开双臂,身体向外倾斜,失重的刹那他听见顾锋在喊他。一股力量将他拽回人间,他重重摔在水泥地上,左脸也重重挨了一巴掌,他被揪住衣领拽起,右脸又是一下。 “你清醒一点!” 顾锋的怒吼松动了封锁的记忆入口,储谦衡看清“父亲”的焦急与恐惧,锋利的旧碎片猛然喷涌,加速倒带,通路过载,迟到的回忆如山崩,废墟再碾为灰烬。 十八岁的六月末,顾锋也在这里拉住了他。 他记起来了,终于全都记起来了。他的锋芒毕露、意气风发,他的敷衍塞责、懦弱逃避,他罄竹难书、他死有余辜,以及无旁人知晓的秘密,和没人能作证的来不及点燃的青涩爱意。 储谦衡第一次在顾锋面前孩童般号啕大哭,痛得像已经坠下去碎骨粉身:“爸……我难受……好疼……救救我……”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