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再见你时你已满目荒凉｜（7） (第1/1页)

    允生拿起伞，撑开来。

    伞面已经破损不堪，像是旧物、旧事，都一一的握在手心里，握的生疼。

    那是当年魏自清借给她们的伞。

    他还留着。

    允生缓缓沉下身，蹲在原地，大哭了起来。

    他说，我再也不见你，你留下来吧。

    所以究竟是怎样的成全，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某一刻允生突然发现，她舍不得。就算留下来只有痛苦的话，她也舍不得。

    後来当允生终於和魏自清走在一起时，她会庆幸自己没有再离开第三次。

    车站一别後，允生真的就没再见过魏自清。

    几日後，允生开始在州市四处打工，没班的时候就准备公务员考试，还和小六重新取得了联系。

    虽然仍生活在愧疚当中，但至少还不算太糟。

    也就这麽过了一年。

    年少的时候，魏自清说：「州市又不大。」

    州市确实不大。

    小到让人不相信它可以成为如今的一线城市，小到允生工作的地方在城北，晚上还是可以回到城西的家。

    允生就这样每天来回。

    那天晚上下了公车，允生就着路灯走回家，却看见公寓楼下有个戴着bAng球帽的身影。

    允生脚步一停。

    那身影有点熟悉，又彷佛不是那麽的熟悉。

    「你怎麽在这里？」她走了过去，冷冷的开口。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回家看看。」那人满脸倦容，看起来确实饱经沧桑，甚至b一年以前她去看他的时候还要憔悴，但允生却一点也不心疼他。

    「家？」她彷佛听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声不止，缓过气来才道：「我有吗？」

    笑声止了，允生红着眼圈冷笑：

    「当年要是我不在，我妈是不是就会被你掐Si啊？你是不是忘了你当初有多狠了，要不要我再告诉你？」

    那人低下头，允生看不出他帽子下藏着怎样的表情。

    「对不起。」他说：「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俩，我做了很多错事，直到进去了以後我才发现，还是家好。」

    「现在想起来我们好了？我和姊姊被痞子围堵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们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到底是物是人非了，开始念旧了是吧？」

    「对不起。」

    允生沉默了。

    她和爸爸快乐的时光只停留在小学，说实话，对允生来说，那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

    「你Ai过我妈吗？」

    「我不懂什麽是Ai，」他摇头，苦笑了下：「可是我永远记得，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是个什麽样的场景，也永远不会忘记听到她去世的消息的时候，那种绝望。」

    「既然那麽Ai她，为什麽又要吵架呢，多T谅她一点不行吗？你们中间没有隔阂，是幸运的，可是你都做了些什麽？」

    她又何尝不想和魏自清和好呢？

    可是他们之间隔了太多太多了，不像父母亲那样，单单只有岁月的消磨。

    「是啊，我是应该多T谅她一点的，可是我也是第一次Ai人。」

    允生一愣。

    他说，他也是第一次Ai人。

    是啊，每个人都是第一次Ai人。

    「小生啊，总有一天你也会遇到一个值得你付出全力去Ai的人，爸爸希望你好好把握住，不要像我一样，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允生没来由的眼眶一红。

    「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们的话，就好好重新开始吧。」

    「还有，你要是想求得我妈的原谅，那你就亲自去她的坟前和她说吧。」

    「谢谢、谢谢你??」

    他脸上是一抹极为苍凉的笑容，转过身时，允生还看见了他擦泪的动作。

    那个老的不像话的身影就这麽步履蹒跚地走了。

    到底是曾经呵护过她的父亲，看他这麽老态龙锺的模样，允生便也再没理由不原谅他了。

    一个月後，考试将即，梁稳稳前来为她加油。

    「紧不紧张？」

    允生点了点头。

    小六给她整了整衣领，给她加油：「你这麽优秀，成绩这麽好，肯定考得上的，别担心。」

    「嗯，那我进去啦。」

    「去吧去吧，考完试我有件好消息和你说。」

    允生就笑：「好。」

    她深呼了一口气，走进考场的时候，高考那天的画面却又缓缓浮升上来、鲜明了起来。

    她突然发现时隔这麽多年，她还是需要他的加油。

    考前，允生给小六发消息，这时的她已经紧张到胃在疼：

    「小六，你再祝我一次考试顺利或是说一句考试加油吧。」

    没过多久，手机又响了起来，点开一看，却让允生一愣。

    「知道你今天考试。」

    「考试加油。」

    允生一愣，当时就红了眼。

    而後又是一条：

    「我没有见你，所以不算违反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