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初赛 (第1/1页)

    陆淇晚上拎了两碗八宝饭回褚思明家，一进门就闻着味了：“好香！”

    褚思明从厨房里探出头：“去夜市逛了这么半天？你倒是会踩点，赶紧洗手，饺子刚出锅。”

    陆淇分开塑料帘子扎进厨房，从他手上接过热气腾腾的一大盘饺子，“碰见熟人，多聊了两句。今天包啥馅儿的？”

    正说着，奶奶从外头进来，一见陆淇就笑了：“你爱吃的。”陆淇惊喜得两眼放光，“猪rou萝卜！”他两步过去搂住老太太，“您可真是我亲奶奶！”

    老太太只是笑，任他给了自己一个熊抱，褚思明嫌弃一般从他俩人中间穿过去，“腻腻歪歪。”

    陆淇大大哼了一声，老太太只笑着摇头，转过身接着下饺子。

    一顿饭高高兴兴吃完，褚思明被发配到厨房洗碗，奶奶领着陆淇坐在小院里。两个小马扎一摆，陆淇就势趴在奶奶腿上，一双粗糙温暖的手抚上来，“这天儿还凉，就穿个短袖”语带嗔怪，仿佛膝上趴着的孩子，当真是自己的宝贝孙子。

    陆淇拢了拢披上来的一块小毯子，叫了声：“奶奶。”

    老太太应着，布满老茧的手放在他肩头，轻拍了拍，“你哥哥临走拿过来的，说这毯子你在家里用惯了，不送来他不放心。”陆淇趴着没动，就听奶奶平淡安然的嗓音在头上笼着自己，“江怀这孩子，性子冷，打小也不见他多话。要说这些年，唯一见他知冷知热的，就是咱们小淇了。”

    陆淇像个小蘑菇一样长奶奶腿上了，半天也不接话。过了会，他偏了下头，露出半只黑亮的眼睛，“奶奶，我能不能问您个问题？”

    夜风徐徐，老太太还是副慈爱的神情，她没说话，手上一下下抚着陆淇的肩。

    “如果您有一个想联系，又不想联系的人，您会怎么办？”

    老太太呵呵笑了两下，脸上神色更柔，“傻孩子，这样的问题还要来问奶奶嘛？”她见陆淇困惑地抬起头，便爱怜地摸了摸他俊气的小脸，“这样的人，当真会是不想再联系的人？”

    陆淇愣了一下，又听奶奶说，“日思夜想，辗转反侧，上前一步就怕自己低了头，后退一步又怕疏远了。”老太太指了指他胸口，“这人呐，不就一直住你心里。”

    “你的心，最清楚不过了。”

    夜色渐浓，晚风在月光里浮动，陆淇的心好像一下就被吹软了。吹得温柔，又有点酸酸的痛。

    期中统考之后，明弘校园里另一件一等一的大事儿便是各学科竞赛选拔赛。

    虽说如今保送政策收紧，各学科的省级竞赛一等奖已经取消了保送资格，但若能脱颖而出进入国家集训队，仍极有可能保送进入各大顶尖高校。

    “铃…铃…”下课铃打响，各班学生从教室鱼贯而出，嬉闹着往食堂涌。南凌抱着两本书也随着人群朝外走，他脑子里正琢磨着刚才曹老师在黑板上写下的一道题，冷不防从身后传来一声，“小凌！”

    南凌一回头，顾清河笑意盈盈迎上来，“怎么走这么快，也不等等我。”

    南凌微微笑了笑，“数学竞赛初赛在即，我怕时间不够用，就想着早点吃完去看书。”

    顾清河自然地上前两步，和他并排下楼梯，“不是还有两周嘛，等一会吃完了我陪你一起，咱们”

    南凌垂了下眼，“清河”

    顾清河脚步一顿，停在三级台阶之上，南凌下了楼站在平地，“我今天，就不和你吃了。”

    人潮在他们闲聊这会功夫已经走远了，教学楼门口空空荡荡，只有乍暖还寒的凉风穿堂而过，顾清河心里忽地一沉。

    “好阿”他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跟着迈下一级台阶，“那明天我再带你…”

    “明天也不一起吃了。”南凌抱着书站在他前面，头也不回地说。

    正午的阳光从门玻璃透进来，将南凌清瘦的影子撒在大理石地面上，顾清河就站在他的影子里。

    他许久没有说话，这么明显的拒绝以他的情商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还是你为了上次的事依旧生着我的气？”

    南凌这才轻轻侧过脸，“没有的事，清河，你什么都没做错，我也没生气。”顾清河努力想看清他此刻的表情，可他逆光望过去，只能看见他吹弹可破的肌肤在日光里变得更加透明，瞧不清神色。

    只听南凌又道：“我跟班里其他同学，也不会天天在一起吃饭阿。”他浅浅一笑，给足了他体面，话里的意思却再明白不过。

    自从受了陆淇提点之后，南凌才意识到有些事情可能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他一直想找时间和顾清河谈一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他应该能明白自己的心思吧。

    顾清河站在原地目送他走远，抬手将鼻梁上架着的金丝镜框拿下来，“小凌，我不会让你就这样疏远我的。”他眯了眯眼，喃喃自语，“我的心意，你迟早会明白。”

    两周后，各学科竞赛选拔赛如期展开。南凌在数学初赛的教室里答完最后一道题，将卷面又查了一遍才举手示意监考老师，然后，“咔哒”一下合上了笔帽。

    走廊里碰上了巡视考场的数学组组长曹澍。南凌两步过去鞠了个躬，“曹老师。”

    曹澍被他逗笑了，这个学生有天分，又格外懂礼貌敬师长，他是打心眼里欣赏这个年纪不大心思玲珑的男孩。

    “考试时间还没到，怎么就提前交卷了？”曹澍收了笑意，脸一板，严肃地看着他道。

    南凌仍旧是谦逊守礼的模样，他也不怕曹澍，唇角挂了两个浅浅的小梨涡，“曹老师教训的是，那我下次不提前交卷了。”

    曹澍见他这么乖，也不跟自己顶嘴，严肃的神情就有点绷不住，“都检查完了？”

    这句问话其实大没必要，曹澍知道他平日的习惯，若不是对答案有绝对的把握，他是不可能提前交卷的。

    南凌点点头，“检查过了，初赛的题目不算难。”

    曹澍看着他微微颔首，抱着一叠档案袋就往前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说：“复赛要是见不到你的名字，以后我的课你就站到最后一排去听。”

    南凌见曹老师撂下这句煞有其事的威胁就头也不回地走了，难免有些忍俊不禁。

    老师的心，他懂。老师的期望，他不敢辜负。

    从明弘的正门口出来，已然接近晚高峰时分，汽车喇叭和行人喧嚣交织成一片，南凌从考场出来挥挥手和同学道别，转身在熟悉的街角找到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他拉开车门钻进车里，把书包往旁边一放，舒适地伸了个懒腰，口中亲切地唤，“陈伯，麻烦您了。”

    驾驶位上传来低沉带笑的嗓音，“不麻烦。”

    南凌一下把举在头顶的手“刷”地放下来，喜出望外地探过身子，“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