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别故人难 (第1/2页)

    有一段时间没见宋亭了，尚故国一边想，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手里的答付，心里不爽快。

    元宵节过去，卫所又回归了按部就班的生活，尚故国白天要去视察军事训练，检查屯田情况，到了晚上还有无数公文等着他处理。经历司和知事都住在衙署，离卫所衙门不远，尚故国要是想去，随时都可以，但是他每次想去见宋亭，就会想起那天晚上他对自己说的话。

    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把对旧友的思念寄托在他的弟弟身上。尚故国胡思乱想着，手一脱力，答付便落在了地上。

    尚故国弯腰去捡，脑子里还想着事，当年宋亭失去音信的时候，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想去问，去调查，没有一个人回应他，关于宋亭的死仿佛成了一个禁忌，尚故国知道在宫里是没有任何线索了，于是便主动请缨来到蜀地，想调查宋亭的身世。但是这也给他带来了不便，他无法私下与北京那边取得联系，每一封书信都要经过指挥同知的手，换言之，凤进是皇上派来的特务监军。

    “……”尚故国头疼，把宋亭带回来，他一方面是想把他当作玉虎的代替品，另一方面大张旗鼓地让他和众军卒一起吃饭，也是在试探凤进的态度。

    无论怎么说，尚故国都觉得很对不起宋亭。

    夜渐渐深了，尚故国解衣就寝。

    迷迷糊糊地，再醒来时，尚故国坐在都督府官椅上，面前是一大堆关于边疆军情的公文，他揉了揉眼睛，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点。他转头环视四周，发现宋亭也趴在黄花梨桌上睡着了。

    被身旁的尚故国所惊醒，宋亭的手臂动了动，伸了个懒腰坐起来，睡眼朦胧，“尚将军，您醒了？昨晚公文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这几天边疆动乱频发，尚故国不得不熬夜整理资料，了解边疆地区的情况，制定应对策略，究竟是开战还是求和。宋亭作为内阁大学士和他的挚友，主动提出要和他一起看资料，回复书信。

    工作比想象中的还要枯燥繁杂，两个人成天成天呆在都督府，有时候甚至不说一句话，就闷头看资料，也不觉得尴尬，反而觉得舒适安心。

    宋亭接过一个小厮拿过来的水盆，用毛巾沾水，刚准备往脸上贴，就听见尚故国在耳边说：“多亏有你，要是哪天你不在了，人生都没意思了。”

    手一抖，毛巾就掉回了水盆中，溅了好几滴水在宋亭的脸上。

    “宋大人？”

    “抱歉，刚刚在想事情。那个，尚大人，今天是元宵节，我们晚上去看看吧。”宋亭细眉薄唇，眼睛细长，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夜里尚故国忙完军务就去约定的地点，远远就看见宋亭站在桥下等他。

    宋亭头发束起，穿着玄色绿程子衣，俨然一副文质彬彬的士大夫，哪有在宫里锋芒毕露的内阁大学士的气质。

    尚故国急匆匆地跑到他面前，讨好似的冲他笑。宋亭也浅浅一笑，领着他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前面是灯市，我们买几个花灯回去吧，挂在都督府门前，再买几个水灯放进桥旁边的河里去。尚大人觉得怎么样？”

    尚故国答应了，两人便肩并肩往里面走，他伸出手臂揽住宋亭的肩，“小心，人多，别摔倒了。”虽然原因很正当，但是尚故国感受着手中的触感，心里泛起一股怜爱之情。

    宋亭挑了盏鱼龙灯，尚故国挑了盏荷花灯，两人提着灯往桥边走。

    “尚大人许什么愿？”宋亭歪头，眼睛一眨一眨，语气温柔。

    尚故国刚想说国家富饶，百姓安康，但他转念一想，这样的回答未免太没意思了，一直都是很严肃的和宋亭相处，做这么多年的朋友了，说点不一样的吧，“你猜猜看？”

    宋亭一愣，反应过来后忍俊不禁，“我猜猜，尚大人的话，肯定是每时每刻都想着国家和人民吧？”

    尚故国摸摸手中的花灯，面不改色地说：“其实我公私分得很开，宋大人。”

    宋亭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也来了兴趣，便半开玩笑地说道：“私事的话，难道是想博弈的时候赢过我吗？”

    “我不会用这种方式来获胜的，棋局也好，战场也罢，要赢就要赢得坦坦荡荡的。”

    “尚大人又变正经了，”宋亭走在前面，说话的时候会转头来看他，俊秀的面庞在五彩的花灯下熠熠生辉，“我真的很想知道尚大人的愿望，那我先说我的，然后尚大人再把你的告诉我，可以吗？”

    “我的愿望，普普通通，就是希望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平安幸福。有时候很羡慕尚大人能真正为国家出力，而我在宫里，提案总是被忽视，否认。哎，我可能只是一个普通人，没什么长处。”

    华灯初上，流光溢彩，那些花灯的光芒照射在宋亭身上，散发出了柔和美丽的光芒，明明他今天没有穿华丽的蟒金袍，但是这稍显朴素的程子衣却把他的脸衬得愈发神圣美好了。

    “不，”尚故国矢口否认，“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宋亭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就到了石桥下。没想到这里人很多，一看才知原来是有一自称为月老摊的挡在妇女们“走桥”的路上，引得她们纷纷过来凑热闹。

    两人很默契地住了脚，双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想去一看的欲望。

    宋亭知道尚故国肯定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