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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死神回答，叶朗星果断地伸头过来，柔软又颤抖的唇就这样贴向了死神。

    被死神掠夺生气的过程是极为短暂迅速的，可在死神看来，那是一个慢镜头，叶朗星对他说谢谢，叶朗星的头垂了下来，小脸煞白，本就清瘦的少年身体在他怀里轻得仿佛没有实感，却有那样沉重，重重压在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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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情绪被这股重量压了出来，落在他的眼眶里，化作汹涌的泪水，扑簌簌地落下。

    死神不敢置信地摸向自己的脸。

    他不应该有这种情绪，早在他成为死神的时候，哭与笑，爱与恨，这些都是他们被剥夺走的情感。

    他们的身体只是一具空荡荡的躯壳，如今这具躯壳里是快要溢出来的愤怒。

    “不许你带走他！”

    死神愤怒地吼向敢从他怀里把叶朗星的灵魂拖走的同僚，他从自己的脊骨里抽出了他的死神镰刀，挥刀指向同僚，半道上扑了空，因为那边已经没了人影踪迹。

    愤怒驾驭了死神的整个人，让他在空中如无头苍蝇般地乱窜乱动，也就没能发现去而复返的同僚在他背后形成的黑影，银白的锁链绕上他的脖颈，将他狠狠提起。

    没有感情色彩的嗓音宣读了对死神的裁决。

    “你要接受审判，对你的过错付出代价。”

    不可抗力将死神拖进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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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判从黑暗里来，不知名的锁链吊着死神的脖子，让他仰面朝天，朝向没有边界，未知的，充满恐惧的上方。

    这样的感觉，死神觉得自己仿佛曾经经历过一次，在他濒临死亡的刹那，尸山血海在他脚边凝成熔浆炎池，刺鼻的血腥气，炎热的燥意，逼着他抬头，看向空中。

    空中有一个声音在告知他。

    他犯了罪。

    他用自己的那把剑抵着自己残破的身体，嘲弄地回应着上方给他凭空定罪的人。

    他的罪是什么？

    是没能守住这满城的百姓？

    是识人不清，让小人毁了他苦守多日的抵抗。

    他是罪人，他该给他身后的黎明百姓谢罪。

    撑着身子的剑横在脖子间，他伸手一抹，射出一簇血箭，带走他最后一丝生机。

    生机尽散，他只能模糊听到一声轻笑，

    如今，他又听到相似的一声笑，却更为少年，更有朝气，更……像个人。

    不知名的少年人在用玩笑式的口味再一次给他定罪，“你犯了罪哦。”

    “我的罪是什么？”

    从始至终，死神的辩白只有这一句，从前他没能听到这句问话的后文，今天听到了后话。

    “我不想告诉你，但是我想罚你。”

    “罚你什么呢？我得考虑一下。”

    少年人的嗓音里好像带上了一点点小苦恼，停顿了片刻，声音继续响起，“先把你关禁闭了，等我想好了，再把你提出来，扔到你受罚的地方好好享受一下你不乖的下场。”

    逗小孩似的语气让死神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自己下场会如何，可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他担心叶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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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担心叶朗星是否来到这里，又是否踏上他该走上的阴阳路。

    阴阳路是长还是短？他会害怕吗？他会寂寞吗？

    他需要我，可是我没有办法。

    死神没有哪一刻这样深刻地认知到，他渺小，无助且脆弱。

    他的命运从来不属于自己。

    他沉默地被其他如行尸走rou般的同僚带走，穿过一道道狭小又阴暗的门，门后面是同样阴沉的死神们。

    直到经过一扇门，门的那头传来一段自我介绍，这是这个偌大空间唯一的鲜活气。

    “各位哥哥，各位jiejie，各位叔叔，各位婶婶，我是新来的，我叫……”

    声音的起伏停顿在死神耳朵里是再熟悉不过的，它出现在每一日死神的期待里，但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且话语的关键词突然在末尾这里吞了音，死神想要凑近听，但他却被不近人情的同僚拉走，原本应该渐渐听不见那边的声音，可这声音仿佛就在耳旁。

    “叶落花开的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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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朗月明的朗。”

    “星河璀璨的星。”

    “我是叶朗星。”

    死神被推进了禁闭室，周遭的声音一下子就被全部剥夺，包括之前莫名落进他耳朵里的叶朗星的独白。

    禁闭室里没有声音没有光线，只有被投放进去等待惩罚的死神。孤独也是一种惩罚，死神并不这样觉得，这只是苦恼的等待，等待他什么时候有机会能再见到叶朗星。

    能给死神一个痛快的是一个个子小小，五官小小的俊秀少年，他像一张白纸，字面意义上的白纸，单薄，纯白，身上脸上都是褪了色的，只有唇上还保留了一点颜色，但那也像是在红里勾兑了大量的白色，浅的出奇。

    这样一张粉白粉白的唇嘟了起来，在向他隔壁的人撒娇。

    “你说我该怎么罚他呢？”

    待在这个少年身边的人是死神的好友，他虔诚地单膝跪在少年的脚边，抬起的那一边膝盖是少年搁脚的rou垫子，承接着少年秀气的小脚。

    少年的小脚在死神好友的膝盖上踩了踩，细微的力道提醒死神的好友，他要发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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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神的好友紧张地看向少年，发出了他诚恳的请求，“您任何的决断都是英明公正，但我可以请求您，对我的好友施舍您的怜悯心。”

    “能从轻发落我的好友嘛？”

    “张开嘴。”

    少年的声音清脆悦耳，但这一句话蕴含了浓重的命令口吻，听在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好听，胁迫意味十足，这是要让死神好友服从。

    死神好友听话地张开口，一条湿滑冰冷的舌头滑进他的嘴里，掠夺他肺部的空气，掠夺他口中的口水，也掠夺他身体里的情绪。

    “这是惊恐的味道呢。”

    少年砸吧了一下嘴，同样缺乏血色的舌头在口中若隐若现，仿佛是在回味，精致得几乎没有几分活人气息的小脸上是沉醉的神色。

    少年愿意给他如此美味的人一个安心的承诺。

    “我不会对他太狠的，我向你保证，但我不能不罚他，我得保证我的公正性。”

    “我可以在允许的范围内给他一个合理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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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对我这些‘异类’下属的最佳福利。”

    死神好友似乎并不是很想要这份被称为异类的殊荣，成为一群人里面觉醒的少数人是清醒又痛苦的。

    少年抬起死神好友的脸，怜爱地摸摸他的脸颊，“我都做出这样的承诺了，你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表情呢？”

    死神好友收起脸上过多的情绪，换做他平日里那副嘻嘻哈哈的脸，很快乐，快乐得很假。

    “谢谢您。”

    他是这样说的，可这样简单的伪装又骗不了谁，少年轻轻掐起他的脸，又是一道命令传来，“我感觉到了其他的情绪，把嘴张开，我要尝尝。”

    交易继续下去。

    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死神等来了他的审判。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