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同罚站 (第1/1页)

    作业这次不算多，三份卷子，题目也都是老套路。要是放在从前，我五分钟就能把选择题「消消乐」扫过一轮，再慢慢啃大题。可今天我的脑袋里都是束衣肩带的勒痕、返校的视线、以及——不合时宜地、霍辰刚刚那句「好久不见」。

    「……你声音怎麽变细了？」他一边翻书一边侧头，语调是平常的调笑，可眉梢那点疑惑藏不住。

    我咳了一声，把嗓子往最底压：「感冒。」

    简短，无感情，并配套了两个试图显得专业的「咳咳」。

    他「哦——」了一声，像是恍然大悟。我知道他不是信了，只是不追问。这种装傻是他从小到大对我开启的保护模式：你不说，我就当作不知道。

    我低头翻包，想找那三份卷子。结果从笔袋、充电线、薄荷糖一路翻到底，只有空无一物的包底朝我打呵欠。

    ……完蛋。

    「没拿。」我平静宣判，像在念某个不那麽要命的刑期。

    「不是吧大哥！」霍辰立刻改口，「不是吧——大儿！」他的注意力在作业这个时候回来了，「你今天靠谱点成不？」

    他cH0U出自己的白净卷子，刚准备开摆烂模式赶工，面前忽地伸来三张写得工整好看的卷子。那字一看就不是男生的吊儿郎当，是规规矩矩的「优等生T」。

    「……不介意的话，先抄我的，等下课再还就好。」

    柔柔的nV声像一滴温水落在课桌上。

    我们抬头。来人长发过腰，站姿带着几分拘谨，耳尖因为紧张红了一点——纪雯。医学系的班长，隔壁系的风纪标杆。她不是我们班，可数学上同一位老师，作业自然一样。

    上一圈人生，我跟霍辰都喜欢过她。彼时不懂，看不出她看向谁的目光更亮。现在再看，她落在霍辰身上的视线一软就是一寸：这是少nV心事的温度。

    唉，前世的我就是个不合时宜的旁白，还自以为公平竞争……

    「谢啦。」霍辰接过，礼貌点头，下一秒就埋头开抄，速度b刚刚打游戏还快。纪雯迟疑了一瞬，似乎想多说什麽，但上课钟响把她推了出去——外系不能留下旁听，她只好朝我们小小点头，转身离开。

    辅导员h国强——我们管他叫大h——夹着讲稿进来。先是职业生涯式的热身：「同学们，上了大学不代表就能放飞自我，学习这回事——」然後话锋一转，开始讲评作业。

    他边讲边沿着走道巡视，不时停在谁的桌边指出一两个「易错点」。走到我旁边，步子忽地一顿。

    「念yAn，你的作业呢？」

    我下意识站起来，脑海里回荡着前世无数次被点名的「肌r0U记忆」：

    「……没，没带。」

    大h的眉头立刻从「轻松教育」切换到「严师模式」：「没带就是没写。出去，站着听。」

    全班齐刷刷看向我。我把卫衣拉低半寸，收拾好笔本，沉默走出门。

    走廊的风b教室冷，墙上的光影慢慢晃。站着的时候，时间总是长。没多久，旁边的门又开了半道，一个熟悉的身影探出来，背挺得b平时还直。

    我下意识侧头：「你怎麽出来了？纪雯不是借你——」

    「我想了一下，不是我写的，不真诚。」他把手里撕成两半的卷子摊开晃了晃，理直气壮，「而且你一个人站着怪可怜的。哥来陪你。」

    我憋不住笑：「哪有人主动请求罚站的，你傻啊。」

    「不主动怎麽配得上发小这个牌面。」他理所当然，肩膀往我这边一靠——像往常那样要g过来。

    我身T一僵，本能往旁边闪了半步。不是抗拒，只是太近的距离让我忽然不会放手放脚：肩膀变得不那麽平、手臂细了一号，连被碰到的触感都跟从前不一样了。

    霍辰也愣了愣，把手收回去，像怕吓到小动物，语气放轻：「……买饮料不？趁着他绕到前门的时候。」

    我低声提醒：「别。大h转回来看不到人，他会炸。」

    「说得也是。」他看向教室里，豪言壮语秒收，「等下课我请你。」

    走廊对面窗户上映出我们两个的影子：一个高、一个稍矮，间距不大不小。偶尔有路过同学偷看一眼，露出「罚站CP」的八卦表情。

    「话说——」他犹豫了半秒，还是问出口，「你最近怎麽了？不只是声音，整个人……嗯……」

    「感冒。」我把这个万用答案翻新再用，顺便补两声乾咳，「还有熬夜。」

    他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那记得早点睡。」

    一句话，像替我把更多的追问藏起来。

    教室里大h的声音断断续续飘出来：「这题其实就是换元……你们别Si盯着那个形式……唉，这谁填空空着的？」他绕回後门，推门一看，两个熟面孔在外面杵着，眉毛立刻往上挑：「你也给我出来？！」

    霍辰姿势标准：「是，我不该抄别人的。」

    大h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走廊垃圾桶里的纸屑，又看我们两个站得老老实实，气倒是消了一半，最後只掷下一句：「站满这节，回去把题弄懂。一个不能少。」

    门又合上。走廊只剩我们、风，以及偶尔经过的脚步。

    「你手冷不冷？」过一会儿他忽然问。

    「还行。」

    他把口袋里不知道什麽暖暖的东西塞到我掌心——一包还没拆的暖手包。「晨跑的时候路边拿的宣传品，便宜但好用。」

    我低头看那包装纸，心里「哼」了一下，手却很诚实地抓紧。掌心慢慢暖起来，我忽然有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一直站在这里，会不会也不算糟。

    「对了，数学你真的不用我帮？」他歪头，「你以前可是我们宿舍的解题器。」

    「不用。」我扯了扯嘴角，「你现在选择题b我快。」

    他愣了下，笑开：「那就你包大题，我包选择，分工明确。」

    「想得美。」

    教室里笑声爆出一阵，大h拍桌：「笑什麽？做题！」

    我们相视一笑，默契像一条看不见的细线在走廊上拉直。

    下课铃响，大h一抬手：「两位英雄，进来吧。下节上机房，别给我掉队。」

    我和霍辰交换一个「活着回来了」的眼神，推门回教室。在座位上坐下，他把手机往我那边推了推，上面是几个关键题目的讲解截图。

    「我昨晚看过这讲解，还行。你回头看一下。」他小声说，「晚上我去你家，咱把作业补完。」

    「你不用社交吗？」我挑眉。

    「我的社交在这里。」他指了指我们两人的桌面，又指指我的作业本。

    我默默把截图存下来，心里那GU慌乱被压下一点。

    窗外的风把云吹得很慢，yAn光沿着窗框滑进来，刚好落在他的侧脸线条上。

    一起罚站也好、一起补作业也好——这一回，我要守住这样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