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1/1页)

    刘毅赶下去的时候大厅混乱一片。那几个刚做完笔录的大学生看到这边精彩的斗殴，听到是抢老婆的事，瞬间火气也上来了，怒吼一声“兄弟我来了！”撸起袖子同仇敌忾加入战局，借着场面混乱把面馆没打完的架续上了。

    局长在混战中抱着脑袋走过来：“小刘啊，这几位爷都有来头啊！”他刚调来这个分局，怎么就摊上这种事了。

    刘毅清清喉咙，好在他嗓门大：“你们谁是嫌疑人家属！我们需要做笔录，等会还要和嫌疑人进行沟通，谁先来？”

    打架主力收了手，几个大学生也被按着出去了，但是谁先来又确实是个问题。眼见着战火又要燃起。

    还是那个拦了许久的女士满脸疲惫地说：“再打下去，满脸伤地去接人也不好看啊，猜拳吧猜拳吧。”

    第一个男人看起来脾气比较好，脸上随时挂着笑，虽然走进来的时候腿瘸了几步，不影响他优雅地理了理衣服后才坐下。

    “警官你们好。我是他老公，他昨天还在家和我睡觉呢。”

    “杀人？杀了什么人？我怎么不知道。”

    “哦！我想到了，他压力一直比较大，主要是他前男友是个疯子，没日没夜地纠缠折磨他，所以他的精神状况不佳，这事就算了吧，可以直接放了他吗？”

    “什么？精神病历证明？过失杀人？”

    “警官，你可能没听懂我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是压力太大，胡言乱语，什么李刚国，从来都不存在。”

    “现在，我可以带我的老婆回家了吗？”

    第二个男人脸上负着伤，嘴角流着血，骂骂咧咧地拉开椅子直接坐下。

    “cao了，这婊子怎么又勾引了个男的。”

    “我是他——什么？前男友？纠缠不清？放他妈的狗屁！老子又没说分手！”

    “文明用语，哈！他妈的当着老子的面和其他男人抱成一团，还让我讲文明？现在来了又抓到第二个，真他妈的婊子。”

    “他妈的你点头干什么！？你是想说他是个婊子吗！你凭什么骂他婊子？你有病是不是！”

    “杀人？杀了什么人？”

    “他连个蜘蛛都不敢捏死的人什么胆子杀人——烦不烦啊，就算他杀了，他是老子的人，得带回去让老子先教育。”

    “别逼逼了，给老子放人。”

    第三个男人看起来最正常，走进来冲他们温和礼貌地一笑，坐下后一个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不好意思，我在国外待久了，习惯随身带手枪。”

    “刚刚在混乱中伤到了手，现在有点发抖，可能随时会走火吧。”

    “请问警官，俞乐什么时候能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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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焦头烂额乱做一团，在休息室里僵持着把俞乐交给谁。

    蒋文良赶下来，听到这件事眉头皱得快扭成一团：“这三个人是不是都有病啊？”

    “哎，注意点语气，都是有背景的。”刘毅口干舌燥，到茶水间接起水。

    “天大的背景也改变不了他们根本就不是人了的事实，表现出来的全是丧失理智的雄性野兽，急着把伴侣先叼回自己的领地，根本不管伴侣的…”

    “你倒是会比喻，又是雄性又是伴侣的，难不成你对他心动了啊？”刘毅看蒋文良一下支支吾吾起来，摇头，“你小子只会单方面思考是吧？他一个没啥背景把几个男人迷得七荤八素，能没点本事啊？或者说不准这些说辞都是演的，比如实际上那个俞乐听了几家不该听的重要机密，蹲牢子总比落到这些男人手里强…哎，不管背后到底怎样，其中一个少爷都给出定性了，是他精神压力太大胡说八道，现在只差什么时候放人和放给谁了。”

    “不能放！还没立案调查嫌疑人所说的事实案件真伪…”

    “好小子，有志气！”刘毅打断蒋文良的话，赞扬地拍拍他的脑袋，“我还以为你投敌了，听到这会是庆幸他会直接被接回去。不枉我一直看好你，是个根正苗红的好小伙！有前途！不过啊，小蒋，规矩并不是约束所有人的。上心调查这件事呢，不如看个戏那三个人拼爹拼娘谁先把那个俞乐接回去。”

    “谁还没个家庭背景…”蒋文良小声嘀咕。

    “嗯？你说啥？”

    “咳咳。”蒋文良正色，换了话，“刘队，你说的事我也知道。但我说不能放，一是讨厌这种坏了秩序的特权，二是我认为这也是对俞乐好。”

    “刘队，你走后我又跟他聊了很多。他住的地方很偏僻，他没上过学，对法律的了解只有杀了人要坐牢这件事，因此强烈的负罪感一直折磨着他，成为了他的梦魇。”

    “但是我听到了他一直被李刚国家暴，案件的发生也是李刚国想强暴他，甚至差点掐死他。我想让他知道，如果他说的一切属实，这叫正当防卫，他是受害者，他没有过错，他无需愧疚，他从来都不是罪人。”蒋文良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眼睛炯炯有神，“他认同并遵从法律来自首，那我也想用法律维护他的世界。如果这三个人真的喜欢俞乐的话，我觉得他们也会同意的。”

    “你确定？”刘毅神色复杂地看向他，“正当防卫认定难得很，几个月前发生的事，现在怎么找证据，唉，不过这对那几位来说也不算什么。倒是你，怎么这么相信俞乐没有一句谎话？案发后跑了几个月才报的案，哪怕说得可怜兮兮的。”

    蒋文良愣了会，他想起离开的时候，他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报案？

    那个人低下头，轻声说：“我杀了人，是坏人，要坐牢的。”

    “但是…我不甘心呀…”

    “…想再多看几本书，想去看老师提过的大海。”

    “想过几天不用担心挨打的生活。”

    “…想要爱人，想要被人爱。”

    蒋文良在那一刻想好了，不管真真假假他都认了。

    蒋文良只想带俞乐回到那个地方，用反抗的勇气替代，洗掉那些苦难和痛苦，用他来时的路，祝贺他的新生。

    “我觉得他不会说谎。”

    刘毅又重重叹气：“小蒋啊，那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我们是什么？”

    “啊？人民警察啊。”蒋文良内心设想的波澜壮阔被打断。

    “对，再具体点，比如我是谁呢？”

    “岎市岎贰区公安分局治安大队队长。”

    “那你是隶属谁呢？”

    “治安大队…”蒋文良渐渐哑了声。

    刘毅把资料卷成筒往他脑袋上一敲：“你还说没被他着了道，这事如果立了案去查也轮不到你管，在这想东想西的，走了，看看休息室里他们吵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