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_猎杀狡兔 (第1/1页)

    夜视镜带出的水泥世界一片冷绿，单调而虚幻。靠在废墟外围墙边的陈万乐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望一眼腕上的微电脑，现在是凌晨三点，一般人睡眠最深的时间点，他们这群青鸟还在聚JiNg会神执行任务。

    星期三轮到身分证单号的人可以购买民生物资，陈万乐原本昨晚要早点下班去添购，却接到总队指令凌晨要突袭鴞据点。李泰西和高晨伶都没被带上，用玄灿的话说，这都是议长或政委高官的宝贝孩子，谁敢把他们送上战场拼命？

    陈万乐无法反驳，所以眼下只有她一人跟在总队身边，身边其他人都是有一定资历的旧青鸟。

    张昙可能不是r0U身凡胎，这种时候还警醒得像只夜行的猫头鹰，甚至能在掌控进攻时间点的同时，分心敲她一个爆栗：「你才几岁，T力这麽差像话吗。」

    她没敢回答，摀着被敲疼的额角，用力呼x1几口，十月冷冽的空气漫进心肺，稍微清醒了发胀的脑袋。

    过往纪录都显示鴞的人出手狠辣，这次猎捕行动带上了号称全队最会打架的青鸟四，医护人员也在不远处等候以防万一，应该是万无一失才对。

    耳机里响起青鸟四队长清脆的声音：「鴞的守卫换班时间快到了，总队。」

    张昙简洁下令：「所有人就岗位。」

    荒草般蔓延的一大片废弃楼区成了据点的最佳护城河，且一点声音就会被回音放大，要悄悄潜入并非易事。青鸟们分散各处入口，趁守卫换班中注意力最松懈的短短时刻，同时进攻。

    青鸟的漆黑制服完美融入夜sE中，张昙压低身形对陈万乐做了个手势，整个人像压缩到极点的弹簧那样弹了出去，轻轻飞掠过黑夜。追踪子弹无声命中守卫眉心，对方连呼救都不及发出，无声倒地。他的同伴张嘴准备开通讯求救，被陈万乐一掌劈晕，轻轻接住身子放倒。

    张昙眯起眼，微微歪头示意她灭口。鴞的人利用毒品影响幸福值是重罪，依法可当场格毙。陈万乐下意识想拒绝，张昙看出她的犹豫，转过脸兀自开枪，血同时溅上两人白皙的颊侧。

    隔着夜视镜，她看不太清张昙那一秒的表情。

    冷不防，尖锐的警报声忽然撕裂整幢建筑区，张昙猛然一震，用力推开陈万乐。

    前一秒还空无一人的建筑物，一秒间像是活了起来，灯光大盛。

    陈万乐来不及反应，夜视镜炸出一片强光刺向瞳孔，模糊了一切。她本能地缩起身子，温热的剧痛擦过左肩扩散开来，痛得她忍不住喊出了声，跌落在地，几秒後才缓过来，忍痛扯掉夜视仪。

    她剧烈喘着气，短短几秒张昙已不见身影，三个人朝她冲来，开枪的那人不分青红皂白一顿扫S，但准头很低，似乎毫无瞄准技术。陈万乐就着趴地的姿势别扭地开了枪，两枪命中那人双膝，一枪擦过持枪的手，枪虽脱手而出，但对方却像毫无痛觉，继续拖着满身鲜血踉跄而来，赤红的双瞳毫无焦距。

    陈万乐不可置信，想起地下乐园中嘴巴大张神情狂热的赌徒，心中闪过一个模糊的猜想。

    多人近身战绝对不是她的长处，陈万乐当机立断想跑，听到一声大吼从一旁空荡的长廊传来。

    「这边！」

    她拔腿狂奔，过去时才发现那是一个挑高的地下空间，没有往下的楼梯。追兵步伐b近，陈万乐只能直接跃下，在落地前滚了两圈翻正身T，单手张开五指撑地稳住身形，抬头一瞬又往旁用力一滚，地面一排飞溅起砂石的弹孔追着她摔进一面斑驳墙壁之後。

    一双手拉住她抵消冲劲，迅速将她推往更後方的掩T。

    救了她一命的张昙看也没看她一眼：「还能动就躲远点，别来碍事。」

    清清冷冷的嗓音微微沙哑着，陈万乐迅速看一眼单膝跪着朝墙外警戒的张昙，左x前用金线绣着展翅yu飞的青鸟图腾，立领领口镶着一只纯金天秤别针，皱着眉的侧颜刀削般犀利严峻，有棱有角的眉眼与玄灿是两种极端的面相，像尺凿过度的森凉。

    枪声停了。

    她终於能把那个出现在无数传言里能止儿啼的张昙，和眼前嘴毒还有点唠叨属X的人连在一起，张昙压低身子，像只伏在草丛中的豹子专注且侵略，等待敌人落出破绽那瞬，他就要上前咬破对方的喉咙。

    陈万乐迅速打量一眼周遭，讶然发现这是器械已经撤去大半的炼毒现场，残留的器具与浓厚化学药剂气味充盈空间，对面正朝两人开枪的男子神态有种诡异的执着，浑身是血却似乎也不感疼痛，和刚刚追杀陈万乐的人不谋而合。

    追杀者也紧追跳下的同时，青鸟四的支援终於赶到。

    「鹦鹉，跟上！」

    在青鸟四强大的火力掩护下，张昙带着她穿过混乱战场，迳自来到另一间办公空间，踢开紧锁的门。

    一个男人坐在办公椅上，双眼圆睁，一道血痕从太yAnx汩汩流出，身T已然僵y。

    他们又来迟了一步。张昙肩膀艰难地起伏一下，转身：「走吧。」

    鴞留下一个充满工蚁的巢x，灭口重要的关系人後，再次断尾求生。

    这是一个残酷的陷阱。

    房外，青鸟四已经大致统领战场，但不怕疼不怕Si的人群涌而上，其中一个挂在玄灿背上，刀锋几次都险险擦过玄灿被勒得後仰的颈。

    张昙迅速上前把人一把扯开，两人滚落在地。缠斗之间，他就着一个吃力的姿势、几乎违背人T工学地俐落翻身，双膝压在男人肩上，声控开启微电脑启动指令。男人猛然一僵，幸福阀值以r0U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地递增，颤巍巍地来到七。

    同一时间，男人高到不像话的幸福值开始雪崩式地衰退。

    「青鸟七，我代理局长职务，现在要用备份的局长权限打开幸福值处决系统。」

    「只有紧急程序可跳过总统府认证，请问队长要启动紧急程序吗？容我提醒您，此程序事後须经过中央严格追溯认证。」

    「启动。」

    「收到，」几秒的沉寂後，「认证通过，系统启动。」

    「总队，中央禁止用系统处决！」玄灿意识到他要做什麽，大吼。

    男人完全是濒Si前不顾一切的挣扎，张昙双腿压制着他，一脸漠然：「非法C作幸福值，毁掉别人人生的人，也该用一样的方式Si去。」

    陈万乐心底微微一动，幸福值归零的那刻，男人眼珠暴凸，像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命运，僵y地停止了挣扎。

    一缕血丝自唇角缓缓淌下，一片劫後的Si寂。

    「那些不怕痛的怪物全部直接系统处决，手动打开幸福值处决系统的事，我会负起责任。」血滴顺着指尖滴落，汇聚在军靴边沿形成一小圈鲜YAn，像尘沙里突兀地开出了花。张昙轻轻喘着气，低下头，还在淌血的指尖按在男人脖子上确认生Si，一会便移开，按下通讯器：「鴞断尾了，剩下的若反抗就不必留活口，开始清理战场。」

    轻描淡写间，一条条人命成了幸福信用制庞大数据里，微不足道的数字。

    张昙回头，歛起眼底未散的凌厉杀气：「鹦鹉，去找医疗队包紮一下，然後直接下班休息吧。」

    陈万乐点点头，这才感受到左肩撕裂的枪伤痛楚，随着放松後的疲惫感泉涌而上。脑中还回荡着张昙那句话，他是真的相信，且实际扞卫着幸福信用制的运作。

    走开之前，她回头看到玄灿走上前，轻轻捶了下张昙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