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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天以后 (第1/2页)

    六环街区,“落日”。

    贺麒与雁轻在“落日”的访客休憩间见了一面,通知她因为发生一些可控的意外,千榕的返回时间要无限期延后。

    雁轻听完,问:“他还活着吗?”

    贺麒微愠:“当然。你怀疑我?”

    雁轻微笑:“希望您谅解,只是因为此前有过类似案例。”

    “别把我和那些神经质相提并论。而且千榕很有用,我会保证他的安全。”

    “我相信您。我们的自制饮品味道很不错,您真的不尝尝吗?”

    “谢谢,但是不了。”贺麒拒绝得干脆。

    “好的。”雁轻喝了一口色彩丰富的饮料,“您过来还有什么别的事吗?需不需要为您推荐新的对象?”

    “不。”

    贺麒又一次拒绝雁轻的提议后,既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也没有要继续解释的趋势。

    雁轻也没有做些或什么以解决沉默。一时间,只有清洁机器人还在勤勤恳恳地运转,它已经有些年头不曾更新程序,发出嗡嗡的声音。

    在机器人结束定时打扫后,贺麒问:“终止千榕和‘落日’的契约需要什么流程?”

    雁轻并不惊讶,平静得近似老练:“事实上,并不复杂。我要提醒您的是,如果您一直不让千榕离开,我们也没有有效的强制性手段,只是您需要一直付费而已,买断他的价钱并不比租用更便宜。”

    “看起来,你并不希望多赚这笔钱?”

    “这里没有什么阴谋诡计,贺先生,我只是个娱所管理人。”雁轻耸耸肩,“我只是担心您反悔。实话实说,我还挺喜欢他的,如果您执意买断契约,我乐见其成。”

    “如果我反悔会怎么样?他不能再回来?”

    “很难。您知道,他已经被遣返过一次了。”

    贺麒鹰隼一般的目光注视着雁轻:“上一次‘遣返’的具体情形是怎样的,和我讲一讲。”

    雁轻摇摇头:“我并不清楚来龙去脉。千榕在一次宴会上被选中,然后消失了,和其中一个客人一起……两年之后,他在六环外用公共通讯联系我,我带他回来。第二天,他的数据中多出一条‘违规出境服务,现已遣返’的记录。”

    “就这些?”

    “我只知道这些。”

    贺麒点点头,起身欲走:“好,谢谢你提供的信息。”

    雁轻也起身,送他到出口:“您还需要办理千榕的买断手续吗?我可以现在去准备。”

    “再等等。”

    贺麒坐上高速飞行器,内置AI询问他要前往的地点,贺麒张了张口,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要定位到何处。

    他在干什么?

    他已经做了所有应该做的和能够做的事。千榕正常地接受治疗,确定性命无虞。他为什么要特意来找千榕的老板,还没头没脑地问那些问题?

    贺麒久违地有些恼怒。他很久没有过哪怕是极轻微的失控感。上一次产生类似的情绪,还是在他的父母被宣布驱逐出家族的时候。但那时的无能为力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选择的道路:绝对系统理性的思维方式、交流方式与生活方式,让他在“十二宫”众多候选人中脱颖而出,成为“十二宫”成立以来最年轻的主理人。

    祖父赞赏他,拥有超凡的自我治理能力。他们都相信他能够一举洗脱父母给他和家族带来的耻辱,让“十二宫”得到欣欣向荣的发展。

    是哪里出了差错?

    他为了证明苗潜的话全都是废弃物处理厂都不屑处理的可降解物,在把千榕送到“十二宫”最高级别的治疗所后,整整三天没有去看过他,而只通过远程通讯器与实时监测仪得知千榕的现状。

    但他内心的焦躁并未因此减轻一个量化单位。

    贺麒想到唯一可能令他平静的方法:彻底占有让他烦躁的东西。

    但在这之前,他抓心挠肝地想要把千榕拼凑完整,像一个社会人文学家、或更高种别的贵族,对祖先的记忆有着巨大的挖掘欲,仿佛拥有历史便拥有一切。贺麒如今觉得他们的做法不无道理。

    但他可不想去屈尊找方潼询问。

    贺麒最终决定去看看千榕,虽然诊断显示他距离苏醒还有一段时间。

    二环街区,特供生化治疗室。

    贺麒没想到他内心矛盾是否约见的人,正坐在千榕的病房外接待室沙发上。

    贺麒不快地问:“你来做什么?”

    方潼微微一笑,向他问好:“来探望我的——前男友,只是似乎时间不太巧。我在这里等一段时间,贺先生不介意吧?”

    “前男友?那是什么玩意儿?”

    “前太阳纪的人会这么称呼与他们一对一发生恋爱关系的对象。”

    接待室中只设有一座长条沙发,贺麒十分不乐意和方潼共享,但更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弱势。他坐到离方潼不远不近的另一侧。

    “我没理解错的话,既然是‘前’,说明你们的关系已经结束。另外,你是怎么进来的?这是‘十二宫’的私人治疗所。”

    方潼依然保持着令贺麒想揍他一拳的微笑:“看来贺先生不太了解治疗所的资助结构。方家是参与治疗所筹建的股东之一。”

    贺麒换了另一种劝人离开的说法:“方先生要等‘一段时间’可能不够。治疗师说他还有至少三天才能醒过来。”

    方潼说:“我没有想与他见面,只是这样坐一会儿。”

    贺麒有些困惑:“我不会告诉他你来看过他的。”

    “这也是我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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