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五) (第1/1页)

    我以为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已经足够坚强，没想到他几句话，就能轻易将我击垮。理X与感X在脑中拔河、挣扎，我的思绪很混乱。

    「末班记忆，写得很有趣。有阵子我每天下班都很期待，想说不知道你今天会不会更新。」

    「怎麽样？我的记忆力不错吧？」

    「我知道你记忆力很好，你把那些回忆写得很仔细。」

    是啊，我就是记X太好了，才始终忘不掉你。

    「後来为什麽不更新了？」

    我微微一怔，「因为，写不下去了。那些画面，太刺眼了……」

    「这样啊……也是呢。」

    「你到底是怎麽找到末班记忆的？我并没有放在平常写的网站上啊。」这是我最大的疑问。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这让我有些着急。

    「我重新办了一个instagram帐号，有时候，我会偷偷搜寻你的个人页面，看看你最近过得好不好。有天，我看见你说，你想写一个对你而言很重要的故事，那个故事叫做末班记忆。」

    起初还有些困惑的我，看了他的叙述後，也渐渐有了印象。我的确是曾经在一篇贴文中提及末班记忆，但我并没有附上的连结啊……

    「其实我也被自己吓到了。」他又继续说，「那种执着，好可怕。我在搜寻引擎上输入了的名字，一页一页找，最後终於找到了。」

    我什麽话都说不出来，就这样呆呆地看着手机萤幕。这方法简直是大海捞针、浪费时间，为什麽要这麽坚持？为什麽要做这种白费力气的事情？

    「你为什麽不乾脆用自己原本的帐号，还要特地去办一个新的？」打字时，我的手还有些颤抖。

    「大概是基於对现任nV友的尊重吧。」

    尊重吗？我怎麽丝毫感受不到。如果真的重视她的话，根本不会做出这些行为，现在才说尊重，不觉得很讽刺吗？

    「其实很多事，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我到现在还是常常听见，你喊我名字时的声音。」

    这句话，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一直认为，他有了新的生活，过去的那些回忆，他通通都不记得了，只剩我，还Si抓着不放。

    梁则豫，我说过，你忘记的，我会替你记得，但如果，你其实也一直都没忘呢？

    「我常在想，哪天会不会走在路上和你巧遇，可惜都没有。」

    「我也想过，但就算真的遇到了，也只会觉得尴尬吧。」我苦笑。

    「台北後来开了很多很好吃的火锅店，可惜你离开了，不然我就可以带你去吃了。怎麽样，後悔了吧！」

    「要吃火锅高雄就有了啊。」我顿了顿，「但的确很後悔呢。」

    「我以为我选择离开，你会过得b较开心。可是……好像并没有。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过了这麽久，你还没走出来。」

    我垂下了目光，没有回应。

    yAn光从窗外透了进来，天亮了。

    我们竟然就这样聊了一整晚，没有一丝睡意，也不觉得疲惫。因为我很怕，我怕我如果睡着了，再次醒来就是不同世界了。

    他呢？他又是怎麽想的？会不会也和我一样，舍不得结束对话？

    「天亮了，我们也该回到原本的位置了。」

    「不要走。」我用尽最後一丝勇气，送出这句话。

    「……我记得，以前每次去找你的时候，你也都会拉着我的衣角，叫我不要走。」

    「梁则豫。」我抿了抿唇，「我们可不可以见一面？我可以去找你吗？」

    他明显犹豫了。

    「不可以。」

    「为什麽？」我锲而不舍。

    「我上班很忙，假日是留给她的，我没有空见你。」

    是啊，他身边有了另一个更重要的人，我在g嘛呢？

    可是……我真的好想见他一面，我真的，好想他……

    梁则豫，你知道吗，对一个路痴而言，「我要去找你」这句话，究竟需要花费多少勇气才说得出口？

    「一旦见了面，事情就没办法收拾了。」他又传来，「我怕，我会忍不住拥抱你。」

    人生，有时候就像个笑话。

    我们之间，也许曾经对过，但现在，却只成了一个可笑的错误。

    转转绕绕，到头来，什麽是对的、什麽又是错的，早就分不清了。

    「你现在能讲电话吗？」他忽然问。

    「怎麽了？」

    「我不能见你，但至少，能陪你说说话。」

    我迟疑了，或者该说，是却步了。

    可是还没等我回应，他便直接拨了通电话过来。

    我疑惑地看着那个来电显示的页面，按下拒接键之後，传了讯息问他：「你怎麽是拨手机号码？电话费很贵欸。」

    「我只是，下意识就输入了那串号码。没想到过了这麽久，我竟然还记得你的手机号码。」

    看着这则讯息，我又忍不住泛了泪。

    「我打给你吧。」打开通讯软T，找到了他的帐号，我凝视着他的照片好一会儿，才按下拨号键。毕竟分开这麽久了，电话接通後，我们顿时不知道该说什麽，气氛竟变得有些尴尬。

    「嗨。」他轻咳了几声。

    「嗨。」我只顾着傻笑。「感觉好尴尬。」

    「我和你之间有什麽好尴尬的？该经历的也都经历过了，又不是不认识。」

    「是没错……你的声音好像和我印象中不太一样？」

    「你的声音也是。」他停顿了下，「可能是因为，身分不一样了吧。」

    「……是啊。」我低下了头。

    一切都变了。

    「你长大了，我也跟以前不一样了，就算我们现在又重新开始了，或许，也不会是过去的样子了。」他叹了口气，「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放下，然後找到一个b我更好的人。」

    「放下？」我不以为然地笑了，「那你自己又真的放下了吗？你根本不Ai那个nV生，却还拖着她、浪费她的青春，你想随便找个人将就，不代表我也要和你一样。」

    「两个人在一起，需要考虑很多现实面。例如距离、家庭环境……我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将就。」

    不知道为什麽，他说的每句话都让我想笑。「你知道吗，如果一个人真的过得很幸福，他是绝对不会回头看过去的。那你呢？你真的敢说自己现在很幸福吗？」

    他沉默了，我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麽，也不敢去猜测。

    「我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他呢喃道。

    「你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