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环境改变一个人 (第2/2页)

倒也正常。

    他看了一眼床底下的刀，没有抹毒，他这把小东西不一定能杀了掉自己，雪霁寒霄有暗部和明部，闻人庭将他放在明部，顾临渊作为明部首领，看来还是没学会这些阴毒的下三滥。

    段云霄抬头看去，对方果真一脸屈辱地蹲在门口，左边那只手他自己接了回去。外面风雨交加，不知情况如何，显然他不敢贸然闯出，否则也不会留下了。

    出乎意料的，顾临渊抬起头来，对上他双眼，道：“多谢你。”

    段云霄一愣，盯着对方认真的神色，说：“应该的。”

    见对方不解，他继续说：“我作为你师兄，三年前没有保护好你，是我失职，你放心，今后我不会再走了。”

    提到师兄二字，顾临渊脸上又烧起来，想到方才段云霄在床上不停逼他喊自己师兄，他不住地羞耻，赶紧转移话题，“我确实不记得你……对不起……”

    “我知道，不怪你。”段云霄穿好衣服，抽出剑鞘中的横刀，说：“外面动静也该结束了。”

    顾临渊一怔，看向他，说：“你……真的不用……”

    “说吧，你要救的人在哪里。”

    顾临渊拒绝的话卡在喉间，瞧见段云霄认真的神色，又移开目光。

    “二十里外，稻香村那边。”

    悬崖边，风顺着谷口刮进山崖两侧，一路畅通无阻，将人吹得皮肤生疼，仿佛有刀刮过。

    展大尤摸了摸灌入风雨的耳朵，骂骂咧咧道：“他奶奶的，那孙子究竟是不是来了？”

    “半点儿人影没有，谁知道呢？”

    他膝下一个獐头鼠目的人也跟着翻了个白眼，语气愤懑。他们黄鼠棕熊双锏兄弟自北赶来，目的就是与这扬名天下的刀魔打上一场，可偏巧了这小子是个浪得虚名的。“躲躲藏藏，算什么好汉！”展大尤大叫一声，震得山谷回荡。

    展小尤捂住耳朵，不耐地“啧”了一声，骂道：“你别吼了成不成？人就是个缩头当乌龟的，能给你吼来啊？”

    他骂完，展大尤没了动静，展小尤无奈地看他，见他双目盯着一处，忽然喜道：“哈哈！格老子的，没碰上甚么刀魔也罢！诶，兄弟！”

    展大尤高兴得直拍手，展小尤眼力不好，却能听见远方脚步声，他奇怪问道：“你见着什么了？”

    “天下第一剑！那把剑没有错的，手上反着光呢！”

    展大尤视力更好，远远瞧见远方裹挟风雨前进的人，虽看不清形貌，那一把剑却是早有耳闻。前不久方才听说消失许久的段云霄在此地露面的消息，当时他们只道是假的，未想到居然是个真的！想着他们两个武痴纠缠对方两年有余，就是为了和天下第一过个招数，对方一直没有理会他们，两兄弟面上挂不住——同为武林高手，死皮赖脸去追另一个高手，输了也就算了，这不拒绝也不回应的态度是怎么回事？未免太看不起人！

    可无论他们怎么sao扰，段云霄就是正眼不看他们，或者说甚至他们连人家脸都没见过一面。

    两兄弟空手而归，在酒楼借酒消愁，又听说了近年的新起之秀顾临渊。不过可惜，顾临渊是有半个官职的人，轻易动不得，差佬的本事他们可是领教过了，那可是——不由分说就把人拉进去蹲啊！两兄弟喜悦才上眉头，却下心头。正欲叹气着回去继续纠缠段云霄，不久在路上就听见了顾临渊叛逃雪霁寒霄的消息。

    二人一乐，连夜赶到了这附近的小村庄，见四周都是凑热闹的武林好手，不禁大为喜悦。可惜如今看来，到嘴的鸭子又要飞了。

    展小尤再度翻了个白眼，嘶声道：“傻了吧你，那是两个人的脚步声！段云霄那个傲气会跟谁一起走啊？”

    “刀魔呗？”

    “你也不想想有没有可能……”展小尤话卡一半，有些不妙，叫道：“你是说姓段的抓住了刀魔？”

    这可不妙，他们兄弟两就是因着纠缠段云霄不成反去针对顾临渊的，这事情闹得整个武林人人知晓，可若是天下第一剑先他们一步去抓了顾临渊，他们的面子该往哪搁！

    两兄弟相视一眼，皆齐步朝下奔去。

    这边顾临渊刚刚消去药性，正浑身酸软，加着三日奔波的疲惫一起涌来，整个人十分疲倦。他不敢轻信段云霄，他走在对方身后，右手一直按在剑柄上，余光扫向四周，生怕有变。

    段云霄想起方才，也有些尴尬，见对方一路不说话，他轻轻咳嗽几声，正要开口，远远传来一声巨大的怒吼，打断他的腹稿，二人一愣，仔细一听，山谷中回荡的声音却是在说：“躲躲藏藏，算什么好汉？”

    顾临渊下意识抽剑，四周无人，他便将剑尖对准段云霄，后者露出了伤心的神色，无奈向后一看，果真是那虎头巴脑的两兄弟追过来了。段云霄苦恼地扶额，又看了一眼戒备的顾临渊，忽而灵机一动，道：“机会来了。”

    “什么？”

    顾临渊剑尖仍对着他，满脸的警戒。

    段云霄自小没见过他这刺猬般的神色，觉得有趣，笑道：“有机会出去了。”

    他往后一指，说：“那两个人，虽脑力不足可武力不错，所以大家很信得过他们，这里只有他们看守。不过你奔波三日，兴许胜不过他们。”

    顾临渊一头雾水，却仍是看去。

    远处人影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并且每人右手各自拿了一把杀手锏，很容易认出身份。顾临渊想了一下，说：“倒也不一定。”

    他这副自信的样子生动得很，段云霄笑笑，说：“那便有劳段大侠迎敌了。”

    顾临渊一愣，顺他目光看向手中宝剑，方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两人把自己当做段云霄了。

    段云霄身上没有杀气，他看得出来，一个人，如果对对方的不满已经上升到了欲杀之而后快的程度，无论如何是掩盖不住的，可他没有。顾临渊搞不懂他究竟是想玩弄自己还是真心相助，眼下情形，无论他打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还是见机行事，反正顾临渊都敌不过他，逃也逃不掉，与其三心二意忧心忡忡，不如放手一搏。

    他定下心神，微微低头，眼睛紧紧盯着奔来的两人，又恢复了雪霁寒霄副阁主杀人不眨眼的气场。

    段云霄饶有兴致地抱臂看戏，都说时光和环境能改变一个人，今日他算是见着小师弟的许多不同之处了。

    眼前的青年黑衣被风吹得衣袂翻飞，连着高高绑起，有些松散的马尾一起悦动，犹如水墨晕开，他脸上不少擦伤，看着有些狼狈，却更衬得一身的杀气更重。

    一别七年，不知道刀法进展了多少。段云霄将目光移到兴奋僵在脸上的两位来者，躲到一旁看起了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