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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相爱的可能 (第1/1页)
下午过後,初春时节山上的天空,就会暗得很快,再过不久,群山就被黑夜包围,然後闪烁的星星会为荒芜守候被人遗忘的桑田。 从她回家不久後,郑惠佳一直歇斯底里的哭喊与咆哮声不知道在什麽时候止息。 静悄的好像刚刚的哭闹都不存在,让整个家又回到接近Si寂的Y暗而不是安宁。 怕错过最後一班客运的陈予菲,在整理完予宙的房间後,悄悄的的背起背包,走下最後一层阶梯时,看见陈定翰像是燃烧殆尽的蜡烛,枯瘦与疲累,全身失了力量的颓坐在藤椅上。 忍不住的红了眼眸。 却又不让眼泪落下。 以前陈予菲会觉得好累的蹲在门旁静静流泪,但她知道这个家已经悲伤的太久太久了,眼泪只是会增加陈定翰的负担与难过,於是她跟自己约好,在陈定翰与郑惠佳的面前要学会把难过收藏。 一直到陈予菲的身影落在陈定翰的脚跟前,陈定翰才从恍惚中抬头。 眉心深深的川字纹,是岁月的河,他在其中泅泳,偶尔接近灭顶,偶尔风和日丽。 他在他自己拓展的影子中抬头,让自己的脸上带着一抹微笑。 「予菲,爸爸……」陈定翰很想跟陈予菲道歉,或是说些什麽,只是每次一喊出她的名字,声音总是被看不见的绳索綑住。 陈予菲轻轻的摇摇头,让陈定翰什麽都别说,反倒伸手把陈定翰凌乱且斑白的头发抚平,就像在抚平他的歉意。 「mama睡着了吗?」 陈定翰点过头握着予菲的手,「你千万不要责怪惠佳,她只是不知道该怎麽去承受予宙的离开,走不出悲伤的牢笼里而已。」 「嗯,我知道。」陈予菲点点头,乖巧的应答着。一如在最初看见她时,陈定翰也说了类似温柔的话,只是那时他说的是:「你要乖乖的听mama的话,她或许不会讲好听的话,但我相信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那些言语与日复一日的叮咛,是平稳日子里最美的话语,填写日常的纵轴与横轴。 陈予菲的乖巧多少安慰了陈定翰,他只手撑靠在椅子的木质把手上,想要站起来的身T被陈予菲按下,「爸爸,你休息就好。」 「不用我送你到车站吗?」 陈予菲摇摇头,「趁mama睡着时你多休息。」 「那你有好好的休息吗?有好好吃饭吗?」问句很平常,但陈予菲知道那里面是千言万语的疼Ai。 总是不能让他再多负担一个人的悲哀,所以陈予菲很快的用点头回应。 见陈定翰露出一个苦笑後,陈予菲从大衣口袋把准备好的压岁钱拿出,y塞进他紧握的手中,心疼的说,「爸爸自己才是要多吃点,你越来越瘦,我会担心的喔!」 陈定翰怕泄露出自己的软弱与疲惫,眯起眼睛让自己看起是在微笑。 刻意制造的情境,陈予菲怎麽会不懂呢?所以不放心的再叮咛一次。最後才说:「我自己走到车站就可以。」 「真的不用爸爸送你吗?」 「嗯。」 或许是真的累了,陈定翰也没有再说些什麽,静静的看着身影逐渐远去的予菲,在点着小灯的客厅让自己的情绪静静的燃烧。 眼角涌上的酸热,让陈定翰的眼前模糊了一片。 最近的许多时候,陈定翰忍不住会想,如果当年没有再婚,也许予宙就会以不同的方式与予菲相遇,也许不同的相遇会让那两个孩子有相Ai的可能。 最初,在镇上的冷饮店看到陈予宙的时候,陈定翰就心生好感,觉得他b同年的孩子还是成熟与稳重,在街坊邻居的八卦下得知陈予宙是个父不详的孩子的时候,再加上他丧偶多年,在跟郑惠佳见几次面後,也没有多加考虑就提出共组一个完整家庭的想法。 起初郑惠佳听到这样的想法时不太能接受,可是一想到这孩子以後不用再因为没有父亲而遭受嘲笑,考虑了许久,接受了陈定翰的求婚。 虽然没有婚礼,只有简单的摆两桌外烩,可是陈定翰没有忘记他的承诺,也用相同的心对待陈予宙。 客厅的电视柜还留有全家福的照片,那时,真的是他们最幸福的岁月。 直到後来,陈予宙发生意外,有闲言流语说郑惠佳的命y,才会产生这种结果。 那种在伤口上撒盐的言语,就算陈定翰如何阻止,也抵不住传递的速度。 自从陈予宙离开这个世界,郑惠佳在一瞬间失去了生活的重心,顿时失去了方向与正常。又饱受蜚短流长的中伤,渐渐的承受不了的歇斯底里。由刚开始的时好时坏到日渐加剧的疯狂,由刚开始可以安慰的情况到不断失控的过程中,陈定翰只能从每一次如履薄冰的艰难考验中,用坚定却温柔的脚步走过。 他总认为,要是连他也抛弃她,那她的一生就真的太可怜。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踩在薄冰上的痕迹越来越重,以至每次跌落与束手无策时的焦虑都像是在冰河里做困兽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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