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豢养 (第1/2页)

    人对时间的感知其实是很弱的，尤其在黑暗中。

    路江元复杂的思绪和情绪信息像久不梳理、头尾相接的麻绳和头发，耐心和蛮力都束手无策，沉浸在一个想法中半晌才反应过来，刚才是不是已经想过一样的事情了？越用力理清越适得其反，脑袋发沉，在寂静间少见地又睡过去。只是睡得很浅，即使有吸音的地毯，门口出现细微的鞋底摩擦毛毡的声音也足以让他惊醒。

    一开始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直到确认那声音确实向着这来，他支起身子警惕地看着门口。

    嘀嘀地电子音后锁开了。他还来不及看清来人，房间里的灯就被打开，已经适应黑暗的双眼霎时被晃得直流泪。

    “哎哟，不好意思啊！”中年妇女带着口音，声音有几分慌乱。大概是看到路江元皱眉拿手去挡眼睛的动作，她又把主灯关上，只留了几盏微弱的壁灯照亮房间。

    不是连城？“没关系的。”路江元柔声说。听着那脚步向自己靠近，揉揉眼睛，勉强能视物。妇女放下腋下夹着的折叠桌，把手里的餐盘放在上边。是些清汤寡水的吃食，还冒着热气。

    “来，吃点。”妇女的皮肤是健康的铜色，个子不高，站着也没比坐着的路江元高出多少。表情有点拘谨，但也不妨碍她尴尬地笑笑。

    路江元愣了愣，接过她递来的勺子。“谢谢。”

    借着光，他才第一次有机会打量自己和四周。他猜得不错，这里应该是地下室一类的地方。除了阿姨刚刚带进来的东西和他一直躺着的床垫外没有任何家具，四壁的质感看上去毛茸茸的，估计是什么消音材料。这里和外面不同，没有地毯，像是医院用的pvc。三扇门，一扇通向外面，另两扇后面则不知是什么。

    拴着他的链子很长，末端延伸至天花板的装置里，似乎可以通过机械控制。他身上的灰色卫衣是连城的，之前留宿时见他当居家服穿过一两次。即便衣摆够长能遮住他一丝不挂的下身，他还是在妇女的注视下有些不自在，将盖着的毛毯向上又扯了扯，牵动锁链丁零当啷地响。

    “阿姨，我这是在哪儿啊？”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路江元正好借机从她嘴里问出些信息。见她左右为难的样子，路江元不难猜到大约是连城嘱咐过什么，她老实，又不好撒谎。他也不想让人家不好做，忙道：“不方便说就算了，没关系的。”

    阿姨明显松了口气，又叹了一声：“你说，你看着也不像是会做坏事的人，怎么就……唉。”

    这下倒让路江元摸不着头脑了。“连城说我什么了吗？”

    “哎，小帅哥，你认识我们老板啊？”

    何止是认识，路江元心想。

    “我们还挺熟呢，”他笑笑，仿佛现在根本不是他被囚禁的游刃有余的样子，“就是不知道怎么惹了他了，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到这儿来的。”

    阿姨一听，露出像是路江元的话解答了她疑惑的表情。“原来是熟人，我说呢，怎么这回还让我下来送饭。”

    他假装低头搅动着碗里的汤。“这回”，说明以前连城就在这儿关过人，不过不知什么原因，待遇似乎和他不太一样。“是他让您来的？”

    “是啊，他反复说可千万别让你死了什么的。”语毕才意识到可能说错了话，眼神飘忽地转移话题：“来，来，你快吃点。等下凉了。”

    ”没事阿姨，您别慌，”路江元安抚她，“我不会跟他说的。他派您来，自己不在吗？”

    见他心善好说话，阿姨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没关严的门，又瞟了他几眼。“老板出去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就说中间让我照看你。”言下之意大概是路江元现在行动不便，吃饭、洗漱一类的事情都得靠她帮忙，替他把锁链放长好用另一扇门后的浴室。

    路江元浑身疼痛，其实没什么胃口，碍于她一直坐在自己对面等着收拾碗筷，只好装模作样地扒拉了两口。他试探性地问了些问题，得到阿姨“说多了老板要怪罪”的答案也只好不再为难她。临走时，阿姨熄了壁灯，一切又归于黑暗。

    他实在无事可做，又将那些事情翻来覆去地想。还有几天到周一？自己不去上班会引起麻烦吗？爸妈会不会给他打电话发现他不见了而担心？其中不免混杂着对被困之前所发生的事情的回忆以及对连城的心态剖析，越想越头疼，空发愁也不能有任何作为，只好作罢。被迫的无能为力对他来说新鲜，竟奇迹般地有放松神经的效果，发着呆无意间沉入睡眠，即使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