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云景阳，对不起 (第1/2页)

    正式比赛的哨声还没吹响，刘小玲正站在一边盯着球场上双方队员的状态，眼睛无意一瞥，她注意到了穆霭的不对劲，男生唇瓣似乎有些太白了。

    收敛神色，刘小玲走上前，轻轻拍拍穆霭僵住的肩膀，皱眉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穆霭肩膀一缩回了神，他视线慌忙躲过刘小玲打量的目光，摇头道：“没、没事，教练，我觉得有点闷，先出去转转！”说完，他疯了一样跑出体育馆。

    耳边是跑动带动的风在呼啸，明明气温还没降低，穆霭的身体却颤抖得仿佛置身在冰天雪地。他像只无头苍蝇慌不择路地逃进体育馆后面的一条幽静小路上，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儿，让自己能更好地梳理出思绪。

    他不明白，蒋林熙为什么会伤害云景阳？明明他们没什么交集……

    呼吸停滞，穆霭脚步倏然顿住。他站定在体育馆紧闭的后门，脸上表情是惊愕与恍然。

    不对…蒋林熙与云景阳并不是没有交集，或许蒋林熙带他去街球场的那晚才是所有事情的导火索！

    扶住一旁泛着寒意的玻璃外墙，穆霭用力撑着自己的身体，手指尖渐渐成了青色。

    他记起来了，当时在街球场，蒋林熙带自己离开前对云景阳说了一句话，“你最好祈祷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不然，我一定让你后悔今天做的一切！”

    当时他与其他人一样都以为蒋林熙是随意说说，可现在看来，他错了，蒋林熙是认真的，这个人真的让云景阳付出了代价。

    穆霭木然地盯着前方，guntang的泪珠不受控制地从酸涩的眼眶中滚落出来，一颗接一颗毫无预兆碎落满地。

    他还以为云景阳是例外，还在庆幸终于有一个人不会因为在他身边受到伤害，却不想早在一年前，他就已经把云景阳害了！

    他终究是个祸害！

    蒋林熙也当真是懂得如何报复他，即便分开多年，依然可以在不经意间把他射杀。

    穆霭踉跄着向前走，回忆起程鸿远的话，感觉自己好像一滴被浪花裹挟的卑微沙砾，头昏脑胀的同时，愧疚的情绪亦拉扯着他向更深更黑暗的海底坠落。

    他不禁幻想，如果当初没有答应让蒋林熙教自己篮球，如果没有同意与蒋林熙一起去街球场，是不是云景阳与蒋林熙不会相遇？是不是他们两人也不会因为他产生那些莫名其妙的冲突？是不是云景阳的腿更不会受伤？

    然而没有机会可以回头，时间也永远向前走。穆霭来不及后悔，做不了弥补，于是他只能将全部过错压在自己身上，任凭自己坠到万劫不复的深渊。

    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脑海中迸发出巨大的谴责，让绝望顿时如毒蛇从穆霭的双脚爬上全身，他贴着墙壁颓丧地滑坐到冰冷的石板地上，将腿蜷缩，头埋在腿间，成了一条被遗弃的幼犬。

    木讷的眼珠像一颗毫无光泽的玻璃球，穆霭直愣愣地落着泪，模糊地看向充满灰尘沙石与枯草裂痕的地面。

    他心里的防线不断被击溃，同时，他也怨恨着蒋林熙。

    他从不否认自己年少的第一次心动属于蒋林熙，可是经年已久，再浓的怀念也会随着伤痛如抽丝剥茧般一层一层褪去，最后成了被冻死的蝉。

    对蒋林熙最后一点点残存旧情的消散，穆霭此刻想将与蒋林熙有关的一切从自己的世界抹杀。

    他宁愿从未遇见他！

    他更不能原谅伤害了云景阳的蒋林熙！

    对穆霭来说，蒋林熙是海滩边被月光照耀的发光朱贝，浓郁的红最终汇集成了分别时的血泪，伴随黎明的到来，疼痛将至。云景阳则是真正给予他温暖的阳光，不刺眼、不灼烈，又如一壶珍藏多年的佳酿，深沉安稳。

    但如今，他种下的因果与蒋林熙做的孽，让他该如何面对被自己视为救赎的云景阳？

    穆霭不愿看到云景阳讨厌他，不想与云景阳越走越远。可是就像亡羊补牢，任凭如何悔悟，他也回不到从前改变发生的一切。

    是他的原因，让本来有机会成为职业篮球手的云景阳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梦想，留下像白纸上污点一样的腿疾。

    他竟然成了这样的罪人！

    对自我的怨恨达到顶点，穆霭痛苦到颤抖。这一刻，一直以来匍匐在穆霭身上的“黑色大狗”也变为一团更加浓郁的黑暗把他团团围住。

    黑暗中充斥了无数的谩骂，许多云景阳对他冷漠的幻境也层出不穷，让穆霭窒息。

    “是你的错！都怪你！都是因为你！你怎么不去死啊！”

    一声比一声刺耳的尖利警报在四面八方响起，崩溃的情绪跟随血液在全身上下游走，穆霭将嘴抿成一道锋利的直线。几秒后，他开始控制不住地用手捶向脑袋，眼泪仿佛xiele闸的洪水一刻不停地流下，磨砂玻璃般阻挡了他与外界的连接。

    身后是篮球场内众人在高声呐喊，唯有穆霭躲在偏僻的一隅，独自承受着罪责的惩罚。

    ……

    欢呼声将云景阳的心思唤回，他不再一言不发，习惯性去找总是陪着自己的熟悉身影。可是抬头环视一周，他才发现穆霭不见了。

    刘小玲瞥见云景阳在寻找东西的样子，提醒道：“刚才穆霭觉得不舒服，跑出去透气了。”

    “不舒服？”

    云景阳眼底闪过担忧，随后快速站起来，“我去找他！”不顾刘小玲的阻拦，径直跑走了。

    “诶…！”

    身后欲言又止的刘小玲闭了口，她神色复杂地望着云景阳离开的方向，无奈地叹口气。自己都受着伤，却还有心思关心别人，真是死脑筋！

    云景阳跑出体育馆，在周围找了许久也没看到穆霭的身影。

    他站在市体育馆前的诺大广场中，弯腰揉了揉发疼的膝盖，恍惚间想起刚刚他因为不能上场心情低落了一阵，那时穆霭好像对他说了什么，却被他忽视了。

    云景阳心口一紧，不安与焦躁来回乱窜，想找到穆霭的欲望也更加强烈。

    眼睛随意扫过，云景阳动作一顿，旋即他像是想到什么立刻调转了方向，重新跑向体育馆，不过这次他掠过正门，直接往体育馆的后门奔去。因为他记得，穆霭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喜欢找没人的地方待着。

    拐到体育馆后面一条狭窄的小路上，云景阳气喘吁吁地弯腰扶着腿，抬眼便看到了不远处缩成一团的穆霭，不由松了口气。

    不过云景阳很快注意了不对劲，穆霭好像在哭？而且为什么还要抓自己的头发？

    额头青筋绷起，云景阳瞪大眼睛，脚步飞快走向穆霭。他蹲下身将穆霭马上要再次捶向自己脑袋的拳头握住，另一只手放在对方后颈处的伤疤上，压低声音小心地问道：“穆霭…你怎么了？别打了，是这里又疼了吗？”

    感受到手腕和颈边guntang的温度，眼前的黑暗倏然被驱散，穆霭整个人僵住，他如迟缓的老人慢慢地抬起头，哭红的双眼带着朦胧，让人看了觉得可怜。

    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