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事 (第2/2页)

吓唬一下孙子，没想到出了这么档子事，一时间也有些怯场。

    李明磊奶奶见状，坐在地上就开始撒泼哭喊：“造孽啊！”

    她指着李明磊怒骂：“这小杂种联合外人打他爹啊！他mama拿钱跟人跑了，一分钱没给我们留，我们两个老人家，孤苦无依，都没地方落脚了啊！当初我就说不要娶他mama的嘛，你看看，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班在一楼，来来往往经过的人很多，相邻的几个班也有不吃饭的同学听见声响探出头来看热闹。张云瑶不由得看了李明磊一眼，这个胖乎乎的孩子脸色涨得通红，拳头都要攥紧了。

    她心生怜悯，对着地上拍大腿嚎哭的老婆子呵斥一句：“不要在学校胡说八道！”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张云瑶喊了一句不要聚集，但是没什么用，仍挡不住好奇的学生们一个个伸头往这里瞧。

    张云瑶也是第一次碰见家长来闹事，没有什么应对经验，很怕给学生造成什么不良影响

    “李明磊，先带我弟弟进班，”江遇发话了，“他不能见血。”

    江止晕血这一点李明磊知道，他看了看周围的一圈人，咬咬牙，拽着江止往班里走。

    但是他奶奶一心只想把事情闹大，拽着他的裤脚不让走：“没天理啦！你们看啊，mama跟着野男人跑，自己也认野男人当爹啦！把亲爸送进派出所，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的事，一点脸都不要啦！”

    李明磊面色铁青，他真想踹这老不死的两脚，但是一贯胆小内向的性格又不允许他这么做，于是只能僵在原地气得发抖：“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野男人，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妈？”

    “你以为我不知道？”头发斑白的老婆子怨毒地看着他，“你mama早和别人好上了！”

    她指指靠在一起的双胞胎：“就是他们几个打得你爹对吧？你，你这个小杂种向着你妈姘头，你认贼作父！”

    李明磊的怒气几乎要化为实质：“你放屁！”

    他又惶惶然看江遇：“不要听她胡说八道。”

    江遇大致一听就知道进监狱那位胡编乱造，把曾女士和乔温一意yin成一对加以恶毒的编排了。

    他有心把这俩老东西都拎起来塞垃圾桶里，但是在学校这种地方，谁先动手谁先吃亏。况且江止也在身边，乔温一也交代过不能再让他接触到暴力场面，只能沉着脸叫她闭嘴。

    三三两两的学生越来越多，呵斥不去，张云瑶又气又急：“有什么事和家长协商，不要来学校闹学生，你再这样下去我要喊警卫了。”

    这时有个高壮的男人走过来：“张老师，怎么回事？”

    张云瑶如遇救星：“王主任！”

    她指了指那对老夫妻：“他们两个闹事！你叫警卫来把他们带出去，我的学生受伤了，我现在要带他到医院去。”

    “受伤了？”王主任一惊，学生受伤可不是什么寻常小事，会影响学校声誉的。

    “怎么回事？我看看。”

    江遇松开手，血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冒，他手上也是一片猩红。

    王主任着了急：“诶呀，怎么不早点去办公室叫我。”

    血糊到江遇眼睛上，令他看起来十分狼狈。

    警卫很快过来，劝说无望之后只好强制动手把他们拖走，两个老人仗着年龄在那儿，胡乱动手拍打近身的人，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一时间弄得警卫也有些棘手。

    谷艺和同桌吃饭回来了，李明磊茫然地环顾四周，无意间遥遥地和她的视线对上了一秒，又满脸通红地迅速低头把目光移开了。

    有那么一瞬间李明磊恨不得从没来过这个世界，他仿佛被人扒光了扔到了大街上，一点尊严和隐私也无，被认识不认识的人注视着，肆无忌惮地评头论足。

    张云瑶催促学生们进班，谷艺有些茫然，又看见混乱中心的几个熟人，忙问班里人什么情况。

    班里有几个人听完了全场，用惊奇而八卦的语气诉说了来龙去脉，当然他们不知道真相，因着李明磊奶奶的哭骂就拼凑出一些乱七八糟令人惊讶的事情，比如李明磊mama出轨，出轨对象还很有可能是那对双胞胎的家长……

    “不能吧？江遇和江止来咱们班时跟李明磊压根不认识啊。”

    “那也说不定呢，”有人接话，“可能就是他们几个认识之后，家长才认识，不是说江遇帮过李明磊对付那群校外青年么，这还是李明磊自己说的。这一来二去不就搭上了。”

    几个人心照不宣地发出笑声，皆是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谷艺的眉头皱起来，刚想说两句，李明磊同桌冰冷冷地吐出一句：“都别说了！”

    讨论的人瞬间不爽起来：“说个话还碍着你了？”

    “你们确实是碍着我了！”他一字一顿，面色很不好看。他也没去吃饭，已经忍着他们嘻嘻哈哈讨论了半天了。

    “嘿，你成绩好了不起啊？方皓，你怎么那么喜欢扰人兴致？”

    眼看两方就要骂起来时，张云瑶进班了：“干什么呢？”

    众人哄做鸟兽散，为首者也悻悻然回到了座位上，还不忘充满恶意地给方皓比个中指。

    方皓压根懒得搭理他，只有些疑惑，张云瑶坐讲台上监督他们午自习和午休，前桌那对双胞胎和他同桌都没回来。

    曾如意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江遇已经做好包扎了，额头上围了一圈纱布，看上去很有些滑稽的意思，她儿子和江止坐在一起，看见她就站了起来。

    李明磊战战栗栗的等她发话，曾如意看见他这副样子又心疼又来气：“能不能有点出息。”

    王主任在旁边守着，等曾如意把几个孩子反复上下打量好几遍后进行了自我介绍，然后把事情的大概经过也说了下，着重介绍了一下江遇头上的伤。

    “那俩老的呢？”她问。

    王主任也有些无奈：“送派出所了，但是那边说这个同学不算重伤，那俩老人年纪也大了顶多赔点钱批评教育一下。”

    曾女士保持着最后的风度没有在一个教育工作者面前破口大骂，她郑重地跟王主任道了谢，王主任受宠若惊：“不用谢，这件事我们学校也有一定责任，没有第一时间把人拦出去。”

    “不怪你们，”她叹道，“人真想找事，是怎么也拦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