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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遇 (第2/2页)


    这话说得何其难听,乔温一攥紧了拳头:“你们想干什么?”

    对方挥挥手,后面跟着的一个黄毛就走上前来伸手扯江遇。

    乔温一一把把他推开:“你要对这孩子做什么?有事冲我来!”

    那几个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孩子?哈,这小崽子可不是个孩子。

    捅起刀子来他们这几个大人都要害怕。

    那脸上带着疤的男人幽幽道:“他欠了钱,又还不起,还想跑,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呢?”

    “欠多少?”

    “十万。”

    这么大点的孩子怎么欠十万?乔温一认为这帮人是放高利贷的。

    “怎么,你要替他还?”

    “他怎么可能欠十万?”乔温一怒道。

    刚才被推到的黄毛混混爬起来后,“呸”一声吐口唾沫,一脸的叫嚣:“说是十万就是十万,你是打哪儿冒出来的?找打是不是?”

    “你们有欠条吗?”乔温一问。

    几个人噗嗤笑起来:“什么欠条?说他欠多少钱就是欠多少钱。”

    乔温一气得要命,他对这种小流氓黑社会很反感,又明白对付这种人几乎没有什么办法。

    江遇被护在身后,扯着弟弟的手出了汗,他确实欠了眼前这伙人的钱,但是只有一万六,他以前捅伤了一个人,恰好是这纹身老大的一个小弟,这老大屈尊纡贵过来给他那年过半百的小弟找场子,待把这小崽子抓起来弄清了缘由之后,沉吟片刻,又挥挥手说算了。

    老大是放过了,那受伤的人却不愿意,他的家人隔三差五便过来辱骂要钱,江遇时常和他们动起手来,往往挂一身彩。

    有一回叫这老大撞见了,出手替他解决了那一家,又夸赞他勇气可嘉。

    江遇那时候还觉得这黑社会有几分侠气,加上男孩子都有点英雄情结,干脆课也不去上了,半大的小子跟着他们一帮混混整天喊打喊杀。

    他管那领头的叫“锋哥”,在他眼里,锋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连身上的纹身都比别人威风几分。

    江姝是个柔弱的女人,江止身体不好,江遇便自觉扛起这一家的重担,这个环境接触不到更多正当的职业和正常人,他理所当然地想要成为锋哥这样的人。

    偶尔锋哥也指使他去做些事情,他以为这是自己受到重视的表现,其实对方不过把他当一只有趣听话点儿的小狗而已。

    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失去很多东西了。

    这片地区有很多黑户,他们一家也是其中之一,他连个户口都没有,上学的机会是江姝花了很大功夫求了很多人才争取来的,江遇不太愿意让江姝知道自己每天干这些事,仍旧表面乖乖地去上学,出了街区就来找这一帮混混。

    江姝需要工作,她孤身一人养两个孩子有些吃力,小的又生着病,只得兼好几份工,每天都很忙。这边的学校老师和学生们都是和尚撞钟有一天算一天地敷衍度日,一时间竟没人告诉她自己的大儿子经常逃课不见人影。

    她发现端倪是有一天忙里抽空给江遇收拾房间,从床铺底下抖搂出来一些钱和一堆管制刀具。

    那时候江姝身体已不大好,强撑着精神盘问明白,训斥了他一顿,又勒令他以后不许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流浪汉、小偷、流氓、妓子……这片地方就没有不是不三不四的人。

    江遇不愿意,面上乖乖听话改过自新,抓着空儿仍旧跑那里去。

    在这样烂泥似的地方,江姝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奇葩,她好看,有文化,与周围不入流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尤其又是个omega,带着两个孩子,流言蜚语是不请自来的,有的人心理阴暗,就是看不惯她穷得要死还有心情在破房子周围种花养草的“闲情逸致”。

    那些人爱嚼舌根,江姝也不作理会,仍旧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

    然而她不在乎,不代表她的孩子就能完全无视,江遇碰见个诋毁的就要挥拳头,惹来那些人背后更加不堪入耳的下流话。

    江遇记事早,模模糊糊记得自己其实是过过一阵好日子的,他还记得自己有过爸爸,是个笑起来很温和,时常把自己和弟弟抱起来扛在肩头的高壮男人。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像是车祸还是什么,男人自那以后消失不见,也可能是死了,弟弟撞得满头血,去治疗的路上救护车先是堵车,后来轮胎干脆爆了,就延误了治疗,落下了病根。

    江姝开始带着他们时常搬家,像在躲避什么人,江遇也曾问过,得来的只是母亲的哽咽啜泣,他后来就不再问了。

    他也曾天真以为日子真会如母亲所说一样越来越好,可事实上并不能。

    几番颠沛流离,好不容易最后落定在这里,江姝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毒瘾,她三番五次地要戒,漂亮的脸上挠得全是伤,拿头撞墙,甚至拜托儿子自己绑在床上锁住房间,可是戒不了啊,每当她精神好点,就有人再次有意无意地在她犯瘾的时候把白粉送到她身边。

    江遇见过瘾君子,这片三不管地带什么人都有,他跟着锋哥去一些地下场所的时候,时常有人缩在角落里在一片吞云吐雾中拿着打火机烧铝箔上的粉末,满脸的陶醉。

    他那时不以为意,现在他mama成了这样的人,清醒的时候简直痛不欲生,鼻涕眼泪齐下,蜷成一团,姿态难堪的要命。

    她的精神也越发不稳定,暴躁易怒、神经质、有好几次脑子不清醒甚至控制不住伤了茫然不知事的江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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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那样体面爱干净的女人,身心日渐被摧残得不成样子。

    她舍不得两个孩子,又自觉对不起他们,开始整日整夜地流泪、花很久的时间煲汤、做一些很费功夫的饭菜、给他们买了好几件衣服、甚至某一天拉着他和脑子反应不太快的弟弟一起去了附近一家很破旧的游乐场。

    那天晚上,她把弟弟哄睡,把江遇叫过来跟他聊天:“你记不记得mama跟你讲过,mama有个很好的朋友,姓乔,脾气很差,但是很好玩……”

    原来那天就是托孤么?江遇想,为什么自己当时没有勇气组织她继续说下去呢?

    明明他早知道mama要离开了。

    还有那些粉末,他真的猜不到哪里来的吗?

    就是现在站在他眼前,他曾敬若神明甚至希望自己的有一个这样父亲的——“锋哥”。

    江遇握着弟弟的手,目光越过挡在他们面前的男人,落到对面脸上那道熟悉的刀疤上。

    江遇想吐,刚才吃下去的一大碗汤面在他胃里咕嘟着泛酸气,顶得他喉咙嘴巴一阵酸苦,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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