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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娇养 (第2/2页)

牙。

    江遇早就把事情做完了,等他检查完书包回来,乔温一正在打理洗手台上那个锥形金边玻璃小花瓶里的花。

    乔温一开花店,理所当然地家里也有很多花。阳台那一大架姑且不论,饭桌茶几电视柜书架上都有花,这些花每隔三五天就会陆陆续续地换一批,这主要取决于当天剩了什么。这几天插这个瓶子里的是一把橘色洋牡丹。

    江止乖乖地刷牙,他不太喜欢薄荷牙膏的味道,觉得辣,但是市面上的牙膏大部分都是薄荷味的,所以乔温一头开始只好给他买那些甜腻的儿童牙膏,后来发现这小孩疑似有咽牙膏沫的迹象,又赶紧给他换了某个有名牌子的柠檬柑橘味儿牙膏,这才勉强接受了。

    养江止真的劳心费力又费钱,他这一支牙膏顶得上洗手台上所有洗护用品总价格的三分之二。

    虽然说实际上并没有多少洗护用品。

    他打理好花,又顺手拿了旁边的小梳子给江止梳了几下有些过长的头发。

    江遇在后面看着,觉得他给江止梳头和给刁哥梳猫毛的手法并没有什么区别,都很轻柔细致,镜子中他弟弟的表情也和那只懒洋洋的大猫一样,很享受地眯着眼睛笑。

    “快一点,”江遇开口催了一声,乔温一闻声出来看看挂钟,又回去给江止擦了把脸,把他抱出来穿校服。

    江遇拎着两个书包忍无可忍:“他自己会走!”

    乔温一很不以为然地笑:“我知道。”

    把两个孩子送到学校,正是走读生进校高峰期,天色灰蒙未亮,校门口路灯下是一片涌动的蓝白。

    乔温一把药给江遇,嘱咐他:“要是弟弟还是不舒服,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上面有说明,不要空腹吃,不要配牛奶。这个药他能吃就吃,不能吃……也就算了,别勉强他。”

    他叨叨了好几句,又和江止说:“晚上见,有什么事一定要让哥哥给我打电话,好吗?”

    江止点点头,让哥哥牵着匆匆进校了。

    早读张云瑶过来巡视,走到后面就摸了摸江止的额头,问他好点了没有。

    江遇代他作答,又表示了感谢。

    在学校的每一天都乏善可陈,内容几乎一成不变,江止在课本上画小人,江遇抓紧时间背这几天学的单词。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在以前那个地方拿刀子捅人被绑挟,尽管才过去了几个月,却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现下他坐在明亮的教室里,穿着整洁的存留着薰衣草香味儿的校服,身边是嗡嗡读书的同龄学生,幼稚而朝气。

    简直一瞬间换了天地,从地狱跳到天堂。

    他眼下几乎没有什么可cao心的,除了很烂的成绩和很会跟乔温一撒娇的弟弟。

    一般来说像他们这么大年纪被收养的孩子往往会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容易缺乏安全感、自卑、内向、多疑、敏感、甚至偏激阴郁。但显然他们兄弟俩没有这种情况,乔温一实在是尽心竭力地对他们好,面面俱到体贴入微,真诚得几乎有些笨拙。

    所以江止在长时间的相处后会亲近他几乎是本能的事情,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像小狗会亲近待它好的主人。乔温一给他食物、水、衣服、拥抱、赞美、在他生病了之后带他去看病,是一个再合格不过的饲主。

    江止的回报就是最大限度表达依赖,看见乔温一的第一刻就会立马冲上去,很热情地摇他那并不存在的尾巴。

    而江遇自己是做不到这一点的,他的经历和性格不允许他那么做,明明很想靠近示好,却又觉得羞耻。

    江遇在一片朗读声中恍然醒悟,他对乔温一给弟弟穿鞋袜这种行为的反感不是因为这样会把弟弟惯成废物,而是乔温一没有对他这么做,他在无意识中感到羡慕了。

    因为他是哥哥,又刚好比弟弟健康高壮,所以被迫自觉承担了大人保护者的角色,稳重要强不示弱,所以乔温一对他放心,继而把更多的关注放到江止身上。

    江遇不承认自己也想被哄着捧着,他口不对心,由此把乔温一推得更远。

    这简直就是一个奇怪的恶性循环。

    早饭铃快响了,嗡嗡的读书声低下去,江遇把英语课本换成了语文课本。

    他瞥了瞥江止,这家伙的小人已经涂了大半页了,火柴人抱着花和猫,后面写了两个字——“有植”。

    这是乔温一花店的名字,招牌后面就是灯,一到晚上就亮起米白柔软的光来。五十平方的小店支撑起了他们三人一猫的衣食住行。

    江遇还在走神,李明磊戳戳江止:“你好了吗?”

    江止扭头看他,点了点头。

    小胖子放了心:“那咱们一会儿去吃饭吧。”

    到了食堂,江遇要了两碗小米粥,没有乔温一熬得香稠,里面只有小米和水。

    饭吃到末尾,他把药拆开,还是昨天那份一样的,江止看他一眼,老大不情愿地:“不想……吃。”

    江遇面无表情:“吃了又不会死。”

    李明磊在旁边稀里呼噜地喝着杯子里快底儿的豆浆,含含糊糊地跟着劝:“是啊,生病哪儿有不吃药的。”

    江止就很委屈,低着头,看上去又要哭。

    江遇把那小包药给他分两份,语气很平淡地加一句:“乔温一不在这儿,哭没用。”

    李明磊很震惊地看他:“不是,你怎么直呼你叔叔姓名啊?”

    “不是……叔叔,”江止抬头反驳他,“是……”

    是什么,他也说不清。

    乔温一曾对两个孩子说过,他和他们的父母感情深厚,是生死之交,他把两个孩子接过来,当亲儿子一样养,却并不热衷于让他们开口喊爹。

    他这么说:“喊叔叔或者舅舅都可以,一样的。正好你们俩一个长得像爹一个长得像妈。”

    但是江遇和江止几乎从来没有喊过他这类长辈称呼,一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羞于开口,一个是纯粹没听进去想不起来。

    而且乔温一也没有强求过,他总是想着慢慢来。

    “快吃药。”江遇催弟弟,把这个话题一笔带过。

    江止郁郁地看他一眼,就着剩下的几口粥慢腾腾地吃药,这回没把黑色小药丸挑出来,捏着鼻子也咽下去了。

    可见他欺软怕硬恃宠而骄,只会在乔温一面前瞎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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