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桔梗 (第2/5页)

在路上看到过一只流浪猫，他想过去摸摸，却被挠了一爪子。但他后来又看到猫时就给它喂了一点自己剩下的火腿肠，猫就有点不情不愿地让他摸了一把。

    小少爷是家养的猫，惯会翻着肚皮让人摸摸，他则是流浪的猫。荆余在心底悄悄对他们二人评判着。

    荆余和小少爷就那么做了快一年的同学和朋友。

    就当荆余快被自己迷惑以为会这样一直下去的时候，出现了变故——小少爷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女孩子。

    小少爷说那是他家管家的孙女，和他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刚结束休学回来。

    小青梅倔强得很，不肯留级，小少爷忙着给小青梅补课程，和荆余的相处时间自然也变少了。

    荆余明白前一年为什么他能和小少爷那么快地熟络起来了，他猜他自己肯定是偷了小青梅缺失的时光，也难得有了一点危机感。

    特别是在小青梅拉着小少爷回家，婉拒荆余的顺路请求时。

    小少爷仍是往常的模样，笑着朝他挥了挥手，那句谢谢也变成了明天见。

    他似乎并不在意陪着他回去的人到底是谁。

    荆余在暗地里真情实感地咬牙嫉恨了好几次。

    荆家其他的少爷难得找到了机会嘲讽他，嘲笑他眼巴巴地凑到人小少爷的面前，挥之即去呼之即来，结果还不是小少爷无聊时养的一条不用费心的狗。

    荆余已经学会无视这些闲的发慌的少爷们了，他很早就明白，荆家值得他在意的只有那个所谓的父亲，他需要从一个普通的私生子蜕变，成为有点分量的荆家少爷，而这些只有掌权的人才能给他。

    他知道小少爷的小青梅是不想让小少爷和他这种人交往的，私生子的身份总归是不好听的。

    但说来也可笑，他真正渗入进小少爷的生活，是在小青梅回来之后。

    小青梅虽然有意识地避免小少爷和他的相处，但小少爷却是在小青梅回来之后彻底安了心一样，在荆余面前更加无所顾忌了起来。

    小青梅比小少爷大两三岁，据说小少爷小时候粉雕玉琢的，谁看了都心生喜爱，小青梅也是这样，她从小就比较照顾小少爷，小少爷也很容易将自己带入弟弟的角色，在明面上显得比较听话懂事，因为这样，所以小少爷在偶然认识的同龄人的荆余面前，才是真正的本性流露。

    荆余能猜到这些东西，得益于小少爷越发亲近的举动。在认识了快一年之后，小少爷终于把荆余领回家给父母哥姐过目，开了门还是正儿八经的同学交流学习，关了门小少爷就肆无忌惮了，一只拖鞋还好好穿着，另一只被甩到一边去，就那样拉着荆余扑在床上打游戏。

    孟家的人对小少爷的交友并不干涉，大抵的意思是小少爷开心就好。

    荆余难得松了口气，趁着喂小少爷吃水果的机会瞄了一眼端坐在一边沙发上安静看书的小青梅，蓦地也生出了些近似于得意的情绪。

    荆余能略胜荆家其他少爷一筹，无非是凭着孟家小少爷的青睐，还有他的优异成绩，以及他父亲的态度。

    他的父亲对她的刻意亲近是心知肚明的，正如每个掌权人都能很好地权衡利弊，他知道攻人轻言微，势单力薄，能生存下去只能靠他这个父亲。所以他也乐见荆余比其他人更早一点明事理、懂分寸。

    反正也是他的血脉。

    于是比起其他还需要发育成熟的少爷，荆父是更看中年纪不大便懂得替自己完善交际圈增加博弈筹码的荆余的。

    小青梅对荆余的警戒也难得放松了。

    他本该高兴的，但他微妙地有点不爽——凭什么他和小少爷的相处要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尽管小青梅像是例行公事，总是很安静坐在一边看书，顺带瞄几眼在玩闹的他俩。

    小少爷也像是早就习惯了小青梅这样的行为，两边的气氛一度都很融洽，除了荆余。

    荆余怎么看小青梅怎么碍眼，经常冒出一点带小少爷“私奔”躲避小青梅的念头。

    小少爷对谁都很纵容，小青梅让他坐好他就乖乖叠着手坐在那里聆听她的教诲，荆余暗戳戳表明一点想要“私奔”的坏念头，小少爷就给小青梅发条不用等他的信息，半拉着书包就跟着荆余踩着下课铃跑路。

    时光便在一阵阵下课铃中悄然而去，那些少年迎着春风骄阳跑过圈圈年轮。

    或许在很多东西在纵向发展时，有些东西仍是一成不变的，前者如荆余，后者如小少爷，和小青梅的碍眼。

    荆余不知道为什么，在当初那些迎风奔跑的日子里，有些东西留在了记忆深处，而当他就要以为那只是美好的回忆时，他却在现实上被猛然一击，发现有人是真的能够永远都保持原状，永远热忱，永远烂漫。

    变的只有他。他早就开始善于钻营，学会了看风向，也会取舍得当，以及对变质友谊的龌龊思想。

    小少爷从那一年便和他待在一起，从同一个初中同一个班级，变成了同一个高中同一个班级，甚至开始了同一个大学的生活。

    荆余就看着小少爷从矜贵的小王子，变成娇贵的小玫瑰，再变成难能可贵的家养猫。

    友谊变质是青春期的事，青春期是生理变化，而做春梦则是心理反应。

    那个晚上荆余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整个脑海都充斥着白花花的裸体，他潜意识里还在安慰自己这是正常现象，而白花花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便顿时从梦中惊醒，浑身冒了冷汗，对着水龙头冲水清醒时，镜子上自己模糊的倒影竟与梦中人的轮廓吻合起来，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低骂着自己简直令人作呕。

    第二天他自是不敢靠近小少爷，他只觉得自己恶心极了，怎么有人——会、会有这样肮脏的念头。小少爷却是什么也没察觉到，嬉笑着戳了戳他的额头。小少爷的温度从指尖传递过来，荆余整个人都忍不住发烫了。

    这天晚上的梦倒也换了个场景，不再是满目的白花花，而是白天的场景，小少爷戳完额头的手还来不及收回，就被荆余抓住，包住了他的食指，然后拉下来对着自己的嘴唇轻轻点了下，倒像是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

    荆余醒来自然还是唾骂了一边自己，但他对这一夜的梦的接受程度却比前一夜的要好了很多。再后来的那些梦像是特意翻了他印象深刻的记忆一样，给他复刻了好几个除了姿势不太对其他都原模原样的场景。

    荆余想，他可能要沦陷了。

    但这不是他的问题，他试图找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无论是谁被编织出一系列自己绝对掌控的梦，都会忍不住留恋的。

    在一个梦刚做了一半的时候，荆余突然醒了。

    还是半夜，窗外的月光斜斜地落在地上。伴着朦胧的夜色，荆余想起他花式的梦，无论怎么样也睡不着了。

    梦里的小少爷也是柔软的，拂过他的发丝是柔软的，贴近他的唇瓣也是柔软的。唯一不太对的是，小少爷不该那么虔诚地亲吻他。

    真正该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