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以风信子_复花(4)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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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花(4) (第1/1页)

    两个月的时间,大半是在家里度过的。

    她Ai上一早起来洗衣服,不用洗衣机,而是手洗,在一个大盆子里又踩又踏的,泡沫淹没了她的脚趾,总会花上她半小时,洗完後再一一拧乾,最後晒在花窗子外,她喜欢看着yAn光透过白衬衫透进来的样子,那样温煦舒服。

    白兰洗衣JiNg是舒服的香气,她就贴在小yAn台上不肯走,盯着对面几户的yAn台看,那个小弟弟又在打电动了、yAn台种满波丝菊的NN今天也很早起,对面三楼的回收堆得好高还不拿去丢??她总是忍不住观察其他人的生活,偶尔一犯菸瘾,还会躲去楼梯间cH0U,就是不想盖住这好闻的味道。

    闲暇时间她开始学做菜。

    炖牛r0U、咖哩、凉拌沙拉、N油浓汤、戚风蛋糕......她写满了一笔记本的食谱,有时候Ga0错份量做得太多,犹豫着要不要分给邻居呢,但她又不是敦亲睦邻的类型,现在又没有以珊来分食,索X就全倒厨余了。

    食谱的最初,是涂改多次的炖牛r0U作法,她想起那段时光,以珊有次吃了,大喊:「就是这个味道!跟我mama做得一样!」心满意足地整锅吃完,连最後一块萝卜都不放过,从此以後她就只照着这个食谱做。

    她想想,今天就煮炖牛r0U吧!然後久违地放入大把辣椒,肯定很美味吧,毕竟以珊是不吃辣的,每每放了辣椒她都要哭出来。

    她有太久没有为自己活过了。

    本来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乐观的人,但最近,她想自己大概有哪里不对劲了。

    她常常做噩梦,梦过阿廉也梦过以珊,梦过Si去的爸妈,梦过大姑,也梦过自己。梦里是一片虚无缥缈,夏日的cHa0热将所有东西搅在一起,她想伸出手抓住什麽,才发现自己的手也融化成一摊水洼。然後她又忘记自己原本是想抓住什麽了。

    她cH0U烟cH0U得更凶了,不要命地cH0U,好像只有尼古丁能让混乱的思绪冷静下来。停止上班後,时间突然变得好长,有时候又变得好短,她一睁眼一天就过了。有次她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播着戒菸的宣传影片,她想自己的肺大概就是电视上光片那样漆黑的,她觉得好笑,又觉得cH0U菸到Si其实还蛮幸福的,随手又点了一根菸。

    她又想起了以珊,讨厌菸味的nV孩,总被呛得咳嗽流泪。有次以珊抢走她藏在外套口袋里的菸盒,气着说她全都要扔了。

    「别闹了还给我。」这样的对话不是第一次了。

    「你这样有一天会cH0U到Si掉,你不知道吗?」以珊红着眼眶说。

    「哇那也挺幸福的,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到Si耶?」她笑着说。

    「赵莎莎!」眼泪从她眼角滑落:「可是我不要你Si掉,我不要没有你的世界。」

    该Si。大概就是被那句话蛊惑,赵莎莎开始少cH0U菸了。

    山山Si掉了。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以珊。

    毕竟名义上是她们两人一起养的风信子,好像有告知的义务。现在它整株枯Si,球根已经开始发烂,安稳地躺在垃圾桶内,混着她压扁的啤酒罐和便利食品残骸。

    大学那时她从大姑家搬出来,找到了这边租金便宜的租房,坪数小,却应有尽有,以珊来帮她整理行李,看着空旷的yAn台,说:「我们来养花吧。」

    她第一时间想拒绝,觉得自己不适合养任何东西,无论是动物或是植物。但看着那个兴高采烈的nV孩,她不忍心开口拒绝,鬼迷心窍地点了头。那天傍晚以珊拉着她去附近的花店,门口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卉,香气扑鼻,以珊好奇地每种花都盯着瞧,像未知世事的小公主。而她盯着门口一盆贫瘠的盆栽,上头的卡纸是雪白的花卉,一旁浇水的NN热心地说:「这盆是风信子,还没长大,不同颜sE有不同花语含意,像白sE的就是指——」

    她说,就这个吧。

    一旁的以珊见她已经选完,笑着问她要取什麽名字才好呢?

    她说你取吧,你最擅长这种事了。

    以珊笑得灿烂天真:「那就叫山山吧!你好!要快快长大开花喔!」

    她在一旁也笑了,山山,听着就像在叫蔚以珊一样,叫的亲昵动人,她挺喜欢这名字的。

    念旧如她,还是会忍不住去看以珊的Instagram动态,像自nVe一样。看她和阿廉去哪玩,生活中又g了什麽蠢事,确定她过得幸福快乐後,就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当初狠心开口说别再见面的是她,努力装作潇洒,但是如果以珊哭着骂她自私,求她别走,她一定就迈不开步伐了,即使那是个Si胡同她也会绕进去。但是以珊没有,她决绝地咬着嘴唇,没有流泪,其实她一直都明白,那个柔弱的nV孩骨子里b谁都执拗。

    她滑下nV孩的贴文,她们一起去过了好多地方,去过空无一人的秘境海滩、累Si人的野外露营、乡下的璀璨星海......大学时还是她为了载以珊出去玩,努力克服心理恐惧考了汽车驾照呢。

    那些合照坦然地出现在nV孩的页面,不像她,深怕别人看出端倪於是全隐藏起来,做贼心虚。

    十年。是她一个人独自陷入深渊,只有她。

    多麽可笑。

    她回味地看完那些贴文,一键全删了Instagram和Facebook,她又接着开了Line,最後的对话还停在去年夏天以珊问她买台啤好吗?她们最後一次见面那个夏夜。她又一直往上滑,对话充斥着「阿廉」——这个闯进她们生活中的名字。她努力想往上滑,想找到只有她们两人的时候,却发现滑到底了,找不到了。

    於是她也删了Line,明天还要换新的电话号码,然後要找新的租房,一样找公司附近的吧,最好还要有个能晒衣服的大yAn台。

    尽力抹去自己所有存在过的痕迹,她想,再也不会见面了、再也不会。要说她是胆小鬼也无所谓,她要逃得远远的。她会重新振作,这次只为了自己而活。赵莎莎一直以来都是个坚强的人不是吗?

    她把上吊失败後那截断掉的绳子拆下来,用力一把丢进垃圾袋里。

    复职前一天,家里已经清得差不多了,看着那些收拾成一箱箱的行李,才发现自己的行囊少得可怜。联络了搬家公司并定好时间,她倚在墙上,看着花窗子外华灯初上,对面的眼镜小弟还在打电动,波斯菊NN在木椅上睡着了,三楼的回收堆好像少了一些......窗外飘来某户人家的炊饭香味,真香啊,她都快想不起来爸妈做的饭菜是什麽味道了。

    这间租房乘载了太多回忆。无论好的坏的。

    她缓缓点了一支菸,轻声说了一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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