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幽潭歌声 (第1/2页)

    雾气轻柔地弥漫在巴黎的清晨。歌剧院里空无一人，一片寂静。夜晚仍统治着这里。缀着金色流苏的暗红色天鹅绒大幕低垂着，仿佛掩盖着幽灵的踪迹。一排排镀金红绒座椅蛰伏在黑暗中，仿佛等待某种魔法的唤醒。忽然，一个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束晨光照射进来，夜色退避三舍了。晨光中出现一袭摇曳的红裙。艾丝美拉达好奇而又小心翼翼地走进这壮观的剧场，步子很轻，就像一个虔诚的教徒踏上朝圣的道路。

    她走上舞台，转身凝望着空旷的剧场。在她想象里，她似乎正站在一道璀璨的光束之中。“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在这台上舞蹈，点燃无数观众的心灵之火。mama，这是你的梦想，也是我的梦想。我一定会实现它的！”她喃喃自语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站了很久很久，最后擦擦眼泪，深吸了口气，快步向后台走去，那儿有条通道，通向歌剧院幽深而神秘的地下部分。

    歌剧院地下第二层，十多座宏伟的歌剧布景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大大小小的齿轮、像帆缆和桅杆一样粗大的绳索和杠杆、各式各样的滑轮、滚筒和绞车在布景之间构成复杂的机械，用来cao纵舞台背景的升降，使演员在舞台上魔术般出现和消失。狭窄的旋梯和天桥连接着这些装置，这样cao作工人就能够从一组机械走动到另一组。艾丝美拉达寻觅着向下的路途，走下一道道旋梯。第三层乱七八糟地搁着废弃的布景、服装和道具，扑满灰尘，暗淡无光。第四层到处是暗门，有的关上，有的开启，门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艾丝美拉达踌躇着，不知该走那道门。忽然，她注意到一个白发苍苍的看门老头，蜷缩在一扇小门边的扶手椅中打盹。

    “老人家，请问剧院是有个地下湖吗？怎么走？”

    老人像受了惊吓似地抬起头，混浊的老眼盯着艾丝美拉达：“上帝饶恕我，我不知道，别问我，我啥也不知道，不知道……”

    “您准知道！”

    “那个湖是被幽灵统治的，邪恶已经笼罩了歌剧院，就在前些日子，有个贵族老爷去湖边，可是再也没有回来，上帝原谅我吧，是我给他指的路，原谅我吧……”老人喃喃自语着，划着十字。

    这番有头没尾的话愈加证实了艾丝美拉达的推测，那一夜她被劫持到的神秘湖泊就是巴黎歌剧院的地下湖，因为它的湖水和斯布里克湖是相通的。她对这老人神经质的害怕觉得好笑，不由得生出了唬弄人的念头。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欧洲最有名的除魔人范海辛博士的助手，这次来就是要除掉这个为害剧院的幽灵。所以，我一定要知道它究竟住在什么地方。”艾丝美拉达一本正经地说。

    “真的？”老人将信将疑。

    “来吧，我给您看个东西。”艾丝美拉达在她的荷包里掏了两下，摊开手，昏暗中一簇蓝荧荧的鬼火在她手心里跳动。其实这是一丁点儿白磷，在很低的温度下就会自燃，根本伤不到人。

    “这是我上次捉的鬼。现在您可以相信了吧？”

    老人一下子露出万分敬佩和感激的神情来，他颤巍巍地站起身，掏出钥匙打开了身边的门。

    “从这儿下去，通道的尽头就到湖边了。小姐，您神通广大，一定要抓住那幽灵啊！”

    “一定一定，您只管放心。”艾丝美拉达快步走进门里，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地下第五层一片漆黑，只有巨大的暖风炉喷射着火光，勉强照亮路途。

    地下第六层，通道终于到了尽头，极目尽是死水般的湖面，散发着铁白色的微光。湖边系着一艘两头高高翘起，挂着骷髅风灯的小船。艾丝美拉达一眼认出正是那晚她乘坐过的小船。她毫不犹豫地解开缆绳，跳上船向湖心深处划去。

    似乎已经划出很远了，可还是没有看到岸边。她迷惑地停了下来，环顾茫茫湖水，极力辨明方向。

    这时，一阵似有若无的歌声从水底缓缓升起，宛如水面上飘浮的轻烟，宛如倏忽的鬼魅身影，婉转低徊，如怨如慕，令人心醉神迷。塞壬[1]若能听到这幽潭深处的吟唱，定会因自愧不如而跳海自尽。可是，这歌声总是那么飘渺，艾丝美拉达情不自禁朝水面俯下身去，希望能听得更清楚些。

    猛然间，墨汁般浓黑的湖水中伸出两只瘦骨嶙峋的手臂，紧紧掐住了艾丝美拉达的喉咙，把她拖进湖中！艾丝美拉达还来不及叫喊，湖水就没过了头顶。艾丝美拉达在极度恐惧中拼命挣扎，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挣不脱那死神的手臂……我要死了，艾丝美拉达心中浮现出最后一个念头，然后意识便消散了……

    水妖感到手中猎物的挣扎越来越软弱，嘴角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没有一个人能逃过他精心设置的陷阱，进入幽灵的王国……可是，这个躯体如此纤柔，难道是个女人？哪个女人竟会这么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