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黑齐远衍生/史同】应似飞鸿踏雪泥_冰雪暴(上)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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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雪暴(上) (第4/6页)

由得往前凑了一步。那股令人安心的皂香又再度飘来,红晕慢慢爬上少年的脸颊。刘博兼的手引着他的手,摸到了一板方方正正的东西——他抬起头,好奇地看向刘书记。

    刘书记对上少年的目光,示意他拿出来:“尝尝看?”

    拆开素色的牛皮纸,少年兴奋地捧起这黑黑薄薄的一大块,轻轻啃下了边沿的一小角。

    又浓又苦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伍秀泉一下子皱起了眉:“这什么呀?!”

    他脸皱得像只小猫,刘博兼只觉得可爱得紧。“这是巧克力,”他说,“比利时人很爱吃这东西。”

    刘博兼多少清楚,这帮学生中,数伍秀泉的家境最是清苦贫寒有人曾告诉他,伍秀泉一家十口人,只能靠母亲为别人纳鞋底维生。苏联人每个月补助他们这些留学生二十卢布——不算一笔大钱,但少年人硬是省吃俭用,全攒了下来,一并寄回了他的武昌老家。至于这些昂贵的洋货,他大概是从来不舍得买的。刘博兼实在想让他尝尝,只可惜牛奶常年供应紧张,四处寻了都没有找到奶味的甜巧克力,最后只得在阿尔巴特大街前的国营商店里买了这种“布尔乔亚货”。

    小孩被苦得眉毛眼睛都要皱到一起,却不好意思直说,只好把牛皮纸又叠了回去,将剩下半块巧克力整整齐齐地收进衣兜里。他眼皮薄,眉毛一耷拉下来,纠结得更可怜了些,刘博兼拿他毫无办法——年长者抱歉地笑笑,又从大衣兜里掏出一颗牛皮纸包着的硬糖放进他手里:“那还是吃这个吧。”

    伍秀泉看着躺在自己手心里的那颗糖果:这次他知道了,那是一颗苏联常见的“伊里奇”硬糖,糖纸上印着伟大领袖列宁的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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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少年拆开糖纸,将糖果放进嘴里。刘博兼正拿掌心将他冻得通红的耳廓捂暖,而焦糖的甜味在舌尖化开,从口腔打着旋扩散,最后和他双手的温度一起轻飘飘地落在心脏上,驱散了最后一点掩盖着朝霞的云层。

    甜味散尽了,伍秀泉扬起一个启明星般灿烂的笑容。然后,他珍重地将糖纸抚平,小心翼翼地夹进俄语单词本里。

    4.

    首长平日的生活十分简单。他睡眠不好,一般起得很早。有时天不亮他便醒了,早饭就着咸菜吃些馒头白粥,饭后读一会报纸,就出发去办公室开始一天的工作。

    有一天我和往常一样守在门口,等着他看完刚送来的《人民日报》,然后为他备好外套出门。首长却盯着那张报纸,迟迟没有准备走的意思。

    “小陈啊,”他突然叫我,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已经五月了?”

    院子里飘来了槐花香,我侧头看了眼日历确认:“首长,二号了。”

    “这么快呀……”他摘下老花镜,无奈地摇头:“我们这些老头子,真是到了忘事的年纪了。”他指了指报纸的小标题,让我凑近了看——“莫斯科昨日隆重举行和平劳动节65周年纪念庆典”。

    “这个庆典,我也参加过好几次呢,”他朝我笑了笑,“那个时候的阵仗、排场,比现在大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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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斯科五月节的周年庆典比任何别的节日都要隆重而盛大。红场阅兵仪式的一周前,圣瓦西里主教堂就已经挂上了画着锤子和镰刀的,庄严的苏维埃旗帜;克里姆林宫的正门前,立起了足有两层楼高的马克思、恩格斯雕像,而另一侧墙则挂着饶勒斯与列宁的巨大红底画像。日历上,整个五月被标记成了红色——伍秀泉到莫斯科刚满半年,从没见过这样热闹非凡的景象,心情除了新奇,更是说不出的激荡,连早晨背诵俄语单词时,也像小鸟一样和刘博兼叽叽喳喳地讲个不停。

    “书记,你看到了吗!”小少年手脚并用地朝刘博兼比划,“步兵联队的装甲车连轮子都有这——么宽!”

    刘博兼看着他脸上因兴奋染上的红色,只觉得连心中的忧虑与烦躁都消散许多:“明天旅莫支部也会组织工人游行。我也在,你去不去?”

    “真的?”少年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我去!我去!”

    “好,”刘博兼笑着点头,从兜里掏出一颗“伊里奇”硬糖,放到少年手中,“但你要答应我——明天人会很多,你要时时跟紧我,不要被挤到队伍外面去了。”

    五月节的当天,莫斯科已经是一片红色的海洋,连东正教教堂的圆顶上都披着沉重的红色帷幕。不到八点,沃尔洪卡大街上的工人们就已经开始敲锣打鼓了,“万岁,万岁,万岁,苏联万岁!打倒资产阶级专政,无产阶级专政万岁!”人们在伍秀泉的宿舍楼下整齐地喊口号,他推开窗户,发现刘博兼正站在离游行人群不远的街对面,一身戎装,朝他浅浅敬了一个军礼。

    少年急匆匆地披上衣服、蹬上鞋下了楼,以至于小跑到刘博兼面前站定时,连头发都还是乱糟糟的。

    “小伍同志,”年长者笑着揉了揉他的乱发,“你这样,倒真像个闹革命的。”

    他们绕开拥挤的人群,沿着莫斯科河岸的小路前往红场。

    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一批拉着红色横幅的工人,为首的女工正在大声朗诵马雅可夫斯基的诗歌:“……我们遵照铁的誓言,可以上十字架,可以冒机枪扫射,绝不后退……实现一个大同的人类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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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的游行队伍则在大喊:“实行列宁遗嘱,反对独裁——”

    “……我们血管里奔流的不是水,而是血。迎着枪口的狂吠,我们挺进不歇,”女工人提高了嗓音。

    “反对独裁!恢复党内民主——”反对派的声音也更大了。

    “为了死后也能化为轮船、诗篇和其他长久的事业!”诗歌的最后一句,她几乎是怒吼出来的。

    诗歌的声音与反对的口号混在一起,每一个声音都竭力想盖过另一个,而远方救世主塔的钟声将他们所有人的声音衬得微不足道。

    “不要停下,”刘博兼抓着伍秀泉的手腕快速穿过他们,“我们的队伍在另一边。”他们来到广场的另一端,和集会的中国同志们汇合:比起苏联人,他们的人不算多,但不止留学生:那些在远东铁路工作的华工,还有一些驻外的、西装革履的记者也都来了。刘博兼和队伍领头举横幅的那些学生简单交谈了两句,便带着伍秀泉加入了游行者前进的队伍。

    他们穿过红场,向列宁墓前进。越往前,加入游行的队伍越多,就像数以万计的椋鸟,在检阅台前汇聚。人们从四面八方挥动着红色旗帜涌来,形成一片赤海。成千上万的苏联人对他们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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