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气 (第1/1页)

    第二十一章

    江珉给赵帆请了两天的假，实际上葬礼一个早上就结束了，其余的人该散就散，剩下江珉和张叔几个人在收尾。

    赵帆看到哥哥后就一直在哭，眼睛肿的老大，在那里抽泣，一直抽个不停，抱着棺柩怎么拉都拉不开。

    等火化完，安顿好了一切，已经到了晚上七八点，张叔怕江珉忙不过来，便喊上张婶一起把赵帆带回家去了，徐近思一直在门口等到天黑，江珉才从里面抱着盒子走出来。

    夜色明朗，圆月当空，殡仪馆的晚上比白天热闹，灯光把地面照的敞亮，徐近思开车过来的，他在前面路口转弯，江珉抱着盒子坐在副驾驶上。

    “墓地找好了吗？”他斜过头来问江珉。

    “找好了，明天下午带过去。”江珉如实说，捏着盒子边角的手紧了紧。

    “你最近不是在找房子吗，有找到吗？”

    他见江珉沉默，便又接着说：“那去我家吧，我把客房给你收拾出来，后面你再慢慢找房子。”

    他说话声音不大，眼睛看着前面的路，路灯闪烁，一直专注的开着车。

    “那打扰了，近思，我会尽快找到房子搬出去。”但又觉得十分刻意，现在的他的确没有地方可以去。

    骨灰盒子放在他的腿上，沉甸甸的压着他的神经，他有点坐立不安的挪了挪，又补充到：“我把房子卖了，这两天就会有人来看房，钱的事情我也会尽快解决的，到时候拿到钱我就先还你。”

    徐近思嗯了一声，没有多言语钱的事情，前面一节道路平缓，他把双手搁在方向盘上，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方向盘，黑漆漆的车内只有前面路灯的光打进来，把脸部的轮廓探得分明。

    江珉侧头打了一个哈欠，看着窗外的景色没再说话。

    很快他们就到了徐近思家楼下的地下车库，“忙到这么晚，都没吃晚饭，你先进去门口等我吧，我去外面买点儿凉菜带上去吃。”

    他把车停靠好，从地下车库的小门走出去回到地面上，与门口保安打了声招呼，到门口卖卤菜的小店称了点鸡rou和凉拌小肠又打了两盒饭提着满满的一口袋回到公寓门口。

    他们很快进了门，江珉换上徐近思准备的拖鞋，刻意把骨灰盒放在玄关处没有带进去。

    徐近思已经去客厅把饮水机的热水烧上，吩咐江珉去洗手，这里他来过两回，已经轻车熟路的知道房间的方位。

    等他出来，饭已经摆好在饭桌上，饭桌上的格子布正好与今天的米饭格外相称，看着让人食欲大增。

    “有酒吗？”看着这些菜，他突然想喝酒。

    徐近思拿起筷子的手停在半空“空腹喝酒不好。”接着他往江珉碗里夹了块鸡rou，鸡rou是卤好再凉拌的，上面的红油在暖黄色的灯光下闪着红灿灿的微光，上面点缀着白芝麻，飘香四溢。

    “先吃饭吧。”说着也给自己夹了一块埋头吃起来。

    凉菜很下饭，不到一会儿，他们带上来的米饭就空了一大块。

    “还添饭吗？”徐近思举着勺子问。

    江珉连连摆手，“不吃了，你吃你的吧近思。”

    说罢拿起旁边的玻璃杯子抿了一口里面的热水。

    为尽地主之谊，徐近思主动收拾了碗筷，帮江珉打开电视，随后去厨房把厨房里用过的勺子碗筷清洗干净，做了一点下酒菜，才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啤酒来。

    他把其中一瓶的拉环拉开递给江珉。

    “给，喝吧。”

    江珉抬手接过那罐啤酒“谢谢。”

    徐近思摇摇头，拿着自己的那罐打开，找了个沙发凳坐在茶几的对面。

    “别喝太猛了。”他嘱咐到。

    “嗯。”

    虽然有徐近思的提醒，江珉还是大口灌酒，他把脸喝的通红，说话都带着醉意。隔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没了动静。

    “徐”他叫了一声。

    “什么。”他问江珉。

    “我……没有mama了，我没有mama了。”他声音有些沙哑的连说了好几遍，把手放在眼睛上使劲儿的揉，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徐近思为了安慰他，靠过去紧挨着坐在沙发上，他上半身抱着江珉，一边抱着一边拍他的背。

    “好了，好了。”也不说别的，只是拥抱着他，安慰着他。

    电视里的画面依旧在播放着，一下一下的抽泣声隐约漏出来，最后，抽泣声终于演变成了大声哭泣，将电视声音都淹没，他没有其他动作，没打没闹，只是将徐近思紧紧抱住，埋在他的肩膀上，将他的白色衬衣打湿透。

    他把声音哭的嘶哑难听，把这么久以来经历的难过通通发xiele出来。最后，他终于哭累了，带着哭腔说歇了会儿，仿佛冷静了不少。

    “能给我支烟吗？”他突然说。

    “不是不抽吗？”

    徐近思翘了一下眉毛，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许是醉酒的人思维难以理解，最后还是坦然的掏出包烟，抽出两根。拿出其中一根递给江珉，另一根放进自己嘴里，将打火机打燃给江珉点上，然后才歪着头给自己点燃。

    他深吸了一口，才把烟雾从鼻子里喷出来，偏过头来看江珉，他才刚哭过，木木的看徐近思的动作，嘴里衔着刚点燃的烟，动也没动，只有烟在他的嘴间燃烧，在烟灰与白条处亮起点点红光。

    他看他也没动静，只有烟在徐徐燃烧，让丝缕的烟气从指尖处挣脱向上，江珉眼角绯红，喝醉了酒就有点直接和大胆，然后他不可思议的把徐近思手上的烟也夺过来放在自己嘴里，仿佛两根烟吸起来更带劲，深吸一口，呛的把口水都咳出来了。

    徐近思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他把江珉吐到地上的烟捡起来放在烟灰缸里摁熄，一边抡起巴掌啪啪拍江珉的背。

    他咳得眼泪鼻涕一大把，要把五脏六腑都掀开来，咳了好几分钟，终于止住了，他半弓着腰喘了两口气顺势就倒在徐近思的大腿上，埋汰的在他的衣服上猛蹭两下，把眼泪鼻涕都擦干净，然后就睁着圆眼睛盯着徐近思看。

    近日来一直照顾母亲，他的黑眼圈尤其明显，头发长长了许多，胡子倒是刮得干净，眉眼依旧衬着鼻梁和白净的脸，脸，情绪激动的脸上还有红晕在颧骨上涨幅。

    徐近思哪见过这种样子的江珉，被他看的险些晃了神，鬼使神差的就把手往江珉的脖子摸。

    “怎么了，有事吗？”徐近思问道。

    江珉不说话，眼神直白地看着徐近思的眼睛，没有半分移开的动作。突然，他向上伸出手紧捂住了徐近思的眼睛，一把坐起，抱着他的嘴又亲又啃。

    徐近思被他这样的动作弄的愣了半秒，遂后狂喜，抚着江珉回应他，吻的更起劲，他们亲的忘我，把桌子上的啤酒罐弄倒了也视而不见，淡黄色的液体从瓶口股股而出，断断续续的从桌子倾洒到地毯里，暖色的光照在暗色的地毯上，乌黑了一大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