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三月/我们都爱这世界。 (第1/2页)

    我无法忘记白叶的话，也不敢真的去考虑所谓的未来。

    我不敢相信孟舟总有一天会离开，那么多爱恨交错的日日夜夜，那么多次纠缠撕咬的放纵，我不敢想象没有他的未来。

    “交接”吗？如果哪天我真的不在了，他会高兴的吧。

    这件事情不能拖，原来我们相处的每一个瞬间我都有可能失去他。

    我开始发了疯的后怕，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离开，会消散，像街边溅起的雨水一样，下一秒就蒸发的无影无踪。没有他的世界，只留下我，还有什么意思呢？

    但我也不能过早的离开，在这之前，我还想要教会他什么是爱。或许这世上只有我最没资格做这件事情，但愿我的爱人能宽恕我这最后一点自私的罪行。

    “我们谈谈。”我屈指敲了敲镜面。

    他的笑容好像永远恶意而扭曲，“好啊，你想怎么谈？”

    “你也听到白叶的话了吧？我可以把身体给你。我不会再强迫你，但你要陪我三个月，作为爱人。”这是我能想出的最大程度的让步，也是作为囚徒最后的一点私心。

    他眼中闪过诧异和不可置信，沉默了片刻，却依旧选择相信我这个劣迹斑斑的恶人。他说：“好。”

    三个月太短，我只能尽我所能，陪他走过这世界，告诉他所谓爱恨，也算是陪我自己，在我弥留之际，让欢愉勉强大于苦楚。

    第一个月里，我辞了那份工资不错却格外恶心人的工作，没办法，以后小舟要替我的班，尽管有些可笑，但我还是希望等小舟来到人间的第一感知是温暖，而并非那些肮脏的恶意。

    他一直知道什么是恨，我是他的恨意根源，但他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他牵动我的神经，我放心不下。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用前些年攒下的积蓄盘了一座花店，市场买来的玫瑰和月季混合着，传着初夏的情，又雇了些员工，想着孟舟以后的工作可能会清闲些。

    只是……让人觉得好笑的是，那些员工一致认为，我脑子有点不太清醒。

    没办法，看到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大男人每天对着一块小镜子念念叨叨，时不时还有病似地笑一下，大部分人都会觉得他是个傻子吧。

    不过如今地位今非昔比，我是老板他们是员工，再加上我还算长了一张不错的脸。他们的议论倒也算克制委婉，无非就是叹气说说这么帅一个人，又有钱，怎么就是个傻子呢。

    我每次听到都觉得无奈极了，看，孟舟还没上任，名声就要因为我这个不称职的哥哥败坏了。

    孟舟大抵也觉得影响他以后的声誉，听了那些杂七杂八的议论憋着劲儿，非要哪次在镜子里面吓吓他们，被我好说歹说地拦下了。

    “乖啊乖啊，他们不是说你。”

    “你当我是傻子？”他看起来不太高兴。

    “怎么敢怎么敢，你最聪明了。”我憋着笑安抚他，破天荒有一种被这个小怪物罩了的错觉。

    孟舸冷哼一声看向别处，磨刀霍霍。

    得，这是还得继续哄。我侧过身挡住那几个人探究的眼光，食指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孟舸的脸颊，“乖宝，不跟他们生气哈，他们有眼不识泰山，你大人有大量，行行好，放过他们吧。”

    “你什么破称呼？”孟舟终于看了我一眼，只是那一眼里嫌弃的意味浓得厉害，似乎我是个什么脏东西，咳。

    “好好好，小舟。”我从善如流地换了称呼。这次他倒是没再表现出什么。

    “小舟，玫瑰的花期是五月到六月，需要足够的阳光和通风……”开花店注意事项多的离谱，虽然买了相关的书，但我还是颇有些私心的非要给他人工解释。

    高中的时候我就知道，孟舟比我要聪明很多，对我的解释他表示非常不屑一顾，但还是抱臂好整以暇地听，“啧，一朵花这么麻烦。”声音温柔的我没察觉。

    他这么说，我便也看向他的眼睛，那里掩藏着如稚子般懵懂的好奇。花朵本就是弱小的生灵，纤细娇弱的花茎，支撑着对世界绽放的善意和美丽。

    就像孟舟。他也还是个……脆弱又美好的孩子啊。

    我忍不住心疼。

    一瞬间，我突然想把他曾经缺失的美好都补给他。“小舟，我们去旅行吧。”

    他愣了下，似乎对我一阵一阵的想法颇为困惑。“花店不管了吗？”

    反正店里有人，该记得东西孟舟差不多在这一个月都知道了，他学习能力很强，我知道的。其实，就算他不会也没关系。

    花店只是想让他开着玩玩，反正他不在里面也有人打点。我前些年的钱以及父亲每月按时给的抚养金足够他平平淡淡喜乐安康的过一生了。

    我只是，想让他有点事做……或许，初来乍到的他，会好奇工作的意义呢？

    第二个月，我们去世界各地旅行。在不断流逝的时间里我们于长风中乘舟赏过西湖四月，也在巴黎铁塔下看过夜晚满天星光。

    他喜欢荷兰的风车郁金香，喜欢江南慢悠悠的风，喜欢甜得腻人的珍珠奶茶……我把他喜欢的东西像收集珍宝一样记下来，林林总总居然也写了好几页。原来他喜欢的东西这么多。

    其实我们都爱这世界。

    人都是会有恨的，哪怕他曾用包含恨意的双眸打量世间一切，无数次放纵自己任由恶意千疮百孔随意滋长。哪怕我也会在某个瞬间觉得人生毫无意义，整个世界都烂透了。

    可当我们想要就这么睡下去的时候，凌晨六点的闹钟总会固定地响起来。再厚的云层都挡不住曙光。

    我们还是爱这世界。

    如果真的只能有一个人留在这世上，那么就他吧。

    我看过这世间二十几年，能把心爱的人留在我爱过的世界，总也不算亏本。

    月亮高悬在夜空中，清晖撒在夜晚寂静的羊肠小道。我懒懒地靠在石柱上，微醺的余温被晚风冷却，我朝他笑。

    “你看啊，月亮阴晴圆缺轮转不休走过四季，人间悲欢离合聚散无常度过一生，大抵这明月与人并无不同。修修补补涂涂改改，总也想要团圆。”

    “你真的很了解我。”他没理我的醉话，答非所问地看了看我捧在手上的本子，上面零零散散记了些东西。他的语气似乎有些嘲讽。

    我故意忽略了那些不善，兴致勃勃地问。“诶，这都是你喜欢的，那你不喜欢什么？”

    “不喜欢你。”他甚至没有犹豫。

    当头棒喝，所有我自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