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旧地物是人已非 (第1/1页)

    这一日，柳乘风孤身一人，回到了那个他曾经为之呕心沥血的地方，洛yAn皇城。在这里，有他曾经亲密无间的同袍：燕寒、裴渡、白飞羽。曾记否，在通天道中，千秋殿上，三子血气昂扬，为战突厥请战去，长卧冰雪难再回！

    柳乘风放慢脚步，走在这平整的青石大道上，一步一追思。在前方引路的白嫣然心中有些好奇，却见柳乘风沉思的样子，便默默引路不敢打扰。

    ......

    李温早已得到消息，此刻正立在殿门前的白玉阶上，远远望着，心中五味杂陈。此番能否说服柳乘风，他的心中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尽管他准备了後手，可是，对於柳乘风了解的越多，对於前朝旧事知道的越多，他的心便再也难以平静下来。

    柳乘风早已看见远处降阶相迎的天子，可是他的心中却毫无波澜，若是换做其他人，或许还会心中激动万分。

    “前辈远道而来，甚是辛苦，我已备下酒宴，快请。”李温见柳乘风近前，赶忙迎道。

    闻言，柳乘风有些诧异，他暗暗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手无缚J之力的年轻天子。

    李温见柳乘风不答话，便笑呵呵主动拉起了柳乘风的衣袖，向殿内走去。

    进门的那一刹那，柳乘风的余光看见了门柱上似乎有些模糊不清的字迹，他没有看清是什麽，敢在这里写字的也只有眼前这个年轻天子了。

    今日的千秋殿似乎焕发了生机，没有了以前的昏暗压抑，此刻，烛光辉映，沉香缭绕，几名舞姬正在殿中翩翩起舞，两侧的案几上摆满了上好的菜品。乐师正等待着天子的指示。

    柳乘风在李温的示意下落座。李温给了乐师一个眼神，乐师点点头，悠扬的曲子便在这大殿中响起......

    正觉口渴，准备兀自喝一杯的柳乘风闻声，竟不觉一颤，捏着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之中。

    李温暗暗观察着柳乘风，见他如此反应，不禁暗喜。这一曲《汉g0ng秋月》是他专门选的，这可是前朝国乐，先帝亲笔：此曲只应天上有！果然不出所料，眼前这位虎贲中郎将对这曲子还是有记忆的。

    “汉g0ng秋啊，想当年，老夫常与先帝偷偷出g0ng，专门跑到那暗香楼中听那头牌演奏此曲，未曾想，今日在此，与陛下再听，只可惜，物是人非也......”

    说罢，一杯清酒入喉，柳乘风的心中被渐渐灼烧。

    “父皇在世时，朕尚年幼，还未记事，如此趣闻，也只有今日中郎将讲与朕听了。”李温遥敬一杯酒，说道。

    “陛下说笑了，老夫早已不是什麽中郎将了。”柳乘风说罢，心中多是苦涩，想当年，执掌十万虎贲禁军，宿卫中g0ng，可谓是意气风发，那是虽然内有燕王之乱，外有突厥犯边，可是上国依旧带甲百万，两线开战毫不示弱，对反贼外敌坚决进击，西有白飞羽，东有裴渡燕寒，大局尽在上国掌握，那时......那时.......

    “老将军还是上国的虎贲中郎将，朕今日钦点，不知老将军意下如何？”李温趁机接上话头，更进一步。

    柳乘风沉默了，他复杂的目光扫过李温年轻的脸庞，转向了他PGU下的龙榻之上，那里还遗落了一条绣着水仙花的丝带。

    李温满心期待的等待着柳乘风的回答，若是能将柳乘风纳入麾下，那麽不但可以得到柳乘风旧部的支持，而且鸦九剑的名声也是威名远扬的。

    “陛下，今日的菜肴不似当年先帝送金门三子出征时设下的菜肴好吃啊。”

    柳乘风这一句话让李温有些不知所以，此话何意？李温的大脑飞速转了起来，想来是不合口味，他挥挥手，准备让g0ng人撤换饭菜。

    柳乘风却站了起来。

    “陛下，不必了，那日践行的饭菜，只有一道青菜豆腐汤，却甚是美味。老夫时至今日仍是回味无穷，今日多谢陛下赐宴，老夫就先告辞了，老夫那傻丫头还在g0ng外等着我呢。”柳乘风躬身请辞。

    李温愣住了，他猛地站起来，脸上隐隐约约带着一些不快。眼见柳乘风礼数周到的告退，一时竟有些火气上涌。不禁大声喝问：“柳将军，你难道忘了先帝的知遇之恩了吗？”

    柳乘风在殿门处停住了脚步，良久，才平静回答道：“臣不敢忘，先帝知遇之恩，先帝在时，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可是先帝仙逝已久，如今社稷分崩，江山破碎，难道柳将军心中毫无所动？”李温的声音被愤怒摇曳。

    “老夫已经老了，有所动又当如何？不如与我那傻姑娘游历四方，了此残生。”柳乘风笑道。自先帝去後，他百般受辱，可就是这忍辱负重，也无力回天，朝廷被清流霸占，军队被军头瓜分，年幼的皇储难当大任，诸侯王在内乱中早已丧失殆尽，皇室衰微。在他的兵权被巧取豪夺後，他能做的就是保住皇室仅剩的火种，才能对得起先帝。

    “不曾想将军之志竟是苟且偷生？不妨直言相告，将军若是能助我，恢复大业，少不了将军封侯之位。”李温开出了丰厚的价码，封侯，那可是多少人的梦想。

    “多谢陛下美意，只是老夫有心无力，望陛下海涵，老夫告退了！”柳乘风说罢，健步如飞的离去。

    李温终於是忍不住了，一时大怒，将面前的案几一脚踢飞，吓得殿中舞姬作鸟兽散。

    白嫣然从殿後的走来，看着李温大怒的样子，微微叹息一声。

    “陛下不必动怒，臣妾听闻其所言，也非真心拒绝，只是柳将军心中有所障碍罢了。”白嫣然在屏风後听了全部的对话，对柳乘风的话有所揣摩，此刻便拿来安慰李温。

    听到这温柔似水的声音，李温如沐春风，顿时冷静下来。他转身望着白嫣然，不经意间瞥见了龙榻上那个遗落的丝带。

    “这是你的吗？”李温抓着丝带问道。

    “是。”白嫣然看着李温的眼睛答道。

    李温沉默了，他回想起了柳乘风那个眼神，许是让他给误会了。罢了，事已至此。

    “对了，让g0ng里上了年纪的厨子做一道青菜豆腐汤，朕想嚐嚐。”李温吩咐道。

    “是，陛下！”白嫣然转身离去，独留李温一人在殿中。

    父皇啊，儿臣筹谋良久，胜则生，败则亡，当年朝廷控弦百万，良将千员，竟落得分崩离析的下场，今日儿臣身处绝境，想求柳将军助我，却求而不得，西南大风将至，儿臣只好放手一搏，求父皇保佑儿臣吧。

    青菜豆腐汤，会是什麽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