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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这可怪不得三井、宫城贵虫多忘事。 名叫樱木花道的小毛虫,鲜艳的颜色好像一个警号,红得嚣张而肆意。 要知道,在物竞天择的大自然,外表高调的物种,往往身怀绝技。这种独特的小毛虫是相当厉害的欺诈师,他释放出类似花蜜的甜香引诱蚁族将他带回蚁xue,而在那之后,他闻起来会和幼蚁十分相似,让蚁族对他视如己出。 不过,这还不是全部。 “五龄期的幼蚁,还没化形的,是不是只有小花了?” “嗯……不但无法化形,连触角也还没长出来。真是怪了。” “说起来上次幼幼馆举办运动会,别的幼蚁都能举起比自己重几倍的石头,可是小花他……真是白长那么大个头了。” “伤脑筋啊……如果到了六龄,还是这样的话……会被「处理」掉吧?” “哎,”长长的叹气声,“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部族的规矩,缺陷的基因不能传给后代……” 在幼蚁们沉睡的深夜,育婴房的保育员忍不住窃窃私语。 他们没有发现,整齐排列的卷叶睡袋其中之一,两颗凑在一起的小脑袋在里面动了动。 红色的小毛虫泪盈于睫,小声寻求同伴的安慰,“长不出触角也不是我的错啊。难道我不是天才吗?……啊,这样说来,连天才都有触角呢……”声音愈发低落。 睡在他们中间,被花道命名为“天才”的小甲虫亲昵地往花道怀里拱了拱,被清田不爽地拎到被子外面,摔了个六脚朝天。他对花道小声保证,“别担心,你只是发育得比较晚而已!有我清田信长在,没人敢动你一根指头!” “野虫子!”三对感动的小脚脚一起抓住了清田的胳膊,小毛虫低头拭泪。“呜呜呜,你是天才最好的朋友。” 保护欲得到极大满足的紫色幼蚁——准确的说,已经是再蜕一次皮就能成虫的蚁族少年——控制不住嘴角的上扬,一边呼噜对方的红脑袋一边将小毛虫揽进怀中。“睡吧睡吧,别想太多了!” 等头顶清田信长的呼吸也变得缓慢而绵长,樱木花道轻轻将那只揽着自己的手臂推开,从卷叶睡袋里坐了起来。那张泪痕未干的小脸上有种超乎虫龄的坚毅,完全看不出先前的柔弱不安。他将两根手指抵在唇下打了个极轻的口哨,不远处的小甲虫一骨碌翻过身,爬到花道跟前。花道摸摸它短短的触角,尾巴一卷,灵巧地翻到了甲虫背上。 黑暗的地下宫殿里,他们躲过了保育员和沿途的守卫。看那熟练程度,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听说这里曾经有一棵百年巨树,如今却只留下一截光秃的树桩,四周围着一圈腐朽的树皮,中间则早已空洞,只剩虚无的黑暗。然而,清辉穿过树枝洒落其中,月亮看到了隐秘的风景——大树死去的树根缠绕着白色的菌丝,牵连着无数色彩斑斓的菌类,和深绿色的潮湿苔藓。藏在黑暗中的,是由死亡孕育的,无数小而蓬勃的新生。这里是大树的坟冢,也是蚁族的王庭。 这座可以看到天空的“下沉花园”,连通着危机四伏的外界,按理来说,还不具备战斗力的幼蚁们,并不被准许进入。可这难不倒樱木花道。 与他琥珀色的清澈眼眸对视片刻,看守的兵蚁主动侧身,让开了道路。 “哼,我当然是天才!”樱木花道爬上最大的那朵蘑菇,骄傲地扬起下巴,对自己的小甲虫宣布。 “你是瓢虫界的天才,而我樱木花道,是伪装界的天才!” 头顶枯枝上的乌鸦赞同地嘎嘎叫。说起伪装与欺诈,它认识的最老六的喜鹊,面对这位胆大包天的小六,恐怕也得喊一声六六六。 银色的月光里,勇敢的小毛虫开始唱歌。不用jiejie们教,那调子刻在他的基因里,张口就来。比起在镜里初见的模样,他的红发长了些许,五官脱去了幼童的稚气,身形也愈发修长,看起来已有十二三岁,这俊俏的小脸和青涩的肌rou线条,谁看了不叹一声虫家有子初长成呢?然而你若此时遇见他,恐怕也无心赞美,而是急着赶快找团棉花塞塞耳朵。 那歌声可不是一般的难听。 不要误会,樱木花道走马荒腔的“天才之歌”并不是为了表达青春期的叛逆或者报复社会什么的。如同海上的人鱼坐在礁石上用歌声诱惑路过的渔船,这位初露锋芒的虫族美少年甩着尾巴坐在蘑菇上唱歌,是为了加强伪装。他在模仿蚁群中最重要的一位成员,蚁后的声音——这很危险,失败的篡权者会被愤怒的蚁族战士撕碎,不过所谓高风险高回报,一旦成功便收获颇丰。蚁群会保护他,清洁他,喂养他,在他长大成虫之前,满足他所有的需求。 花道的歌声不是为了取悦谁,而是为了在生存竞争中取得领先,这是一场事关生死的比赛。 从红色的蘑菇出发,只有一句歌词的小调,顺着地下宫殿的无数通道向前,转弯,再向前。钻进了每只蚂蚁的梦乡。当太阳再次升起时,所有蚁族成员都将知道一件事——就在今夜,新的王诞生了。 那歌声穿透力实在太强大,连蚁族里睡眠最好的那一位都睁开了眼睛。 漆黑的刘海下,子夜般的眼眸第一次染上了世俗的欲望。他的声音也像雪峰上亘古不化的寒冰。 “吵死了,大白痴。” 雄虫高大的身形挡住了月光。 “听越野说,水户洋平养了个童养媳。就是你?” 红色的伞下,他掀开一层又一层白色的菌丝,指尖触摸到半透明的薄纱——那是幼虫的虫蜕,象征着令人喜悦的成长。 温柔而低沉的声音状似遗憾地感叹,“可惜,我们蚁族可没有什么一夫一妻制。” 挑起那层处子般纯洁的白无垢,他看到了躲在下面,刚刚完成一次蜕皮,皮肤娇嫩宛如初生的小虫。 一朵云飘过来,发型怪异的雄虫上半张脸隐在阴影中看不分明,他对樱木花道轻笑着说出的话,也像路过的夜风般捉摸不透。 “看来,我来的时候刚刚好。晚上好啊,我的小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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