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1/1页)

    沈淮之最终没能眼睁睁看着顾楠倒在那个肮脏的后巷。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转身离开，让这个麻烦的nV人自生自灭，这符合他一贯的行事风格，也最符合沈家的利益。但某种更强烈的冲动——或许是棋逢对手的不甘，或许是对“暗蛇”介入的警惕，又或许是……仅仅是刚才背靠背作战时感受到的那份异常的坚韧——驱使着他做出了相反的决定。

    他几步追上，在她警惕的目光中，不由分说地架起她没受伤的右臂，承担了她大部分T重。“别误会，”他抢先开口，语气y邦邦的，视线瞥向别处，“你要是Si在这儿，‘暗蛇’的脏水全得泼我身上。老子嫌恶心。”

    顾楠挣扎了一下，但失血带来的虚弱让她使不上力。她侧头看他，红发青年耳骨上的银环近在咫尺，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一副极不情愿却又强忍着的别扭样子。她最终放弃了挣扎，哑声道：“去‘老猫’的诊所。他知道规矩。”

    “老猫？”沈淮之挑眉，吹了个口哨，“啧，那可是个认钱不认人的老x1血鬼。你确定你带够钱了？”

    “在我的地盘，还用不着沈少爷C心费用。”顾楠闭上眼，任由他半扶半抱地带着她穿行在迷g0ng般的小巷里。她的气息喷在他颈侧，带着微弱的血腥气和那GU独特的、硝烟与苦橙混合的味道。

    沈淮之不再说话，只是更加快了脚步。他熟悉这座城市每一个Y暗的角落，就像熟悉自己掌心的纹路。十五分钟后，他们敲开了一扇隐藏在废弃洗衣店后面的铁门。

    开门的是个睡眼惺忪、穿着沾满油W背心的g瘦老头，看到顾楠的伤势和陪同的沈淮之，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职业X的麻木取代。“进来。”他侧身让开，“规矩懂吧？不问，不说。”

    所谓的诊所其实就是一间充斥着消毒水和霉味的地下室。顾楠被安置在唯一一张还算g净的手术台上，老猫熟练地剪开她腹部的衣物，检查伤口。

    沈淮之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目光扫过顾楠因忍痛而紧抿的嘴唇和额头的冷汗。她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她的痛苦。他莫名有些烦躁，m0出烟想点上，被老猫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子弹擦过，没留在里面，算你运气好。”老猫一边清理伤口一边嘟囔，“但失血不少，最近别动武，除非你想伤口崩开感染Si掉。”

    缝合的过程中，地下室里只有器械碰撞的细微声响。沈淮之的终端震动了一下，他低头快速浏览了信息，是手下发来的初步报告，确认了酿酒厂袭击者的武器来源复杂，确实不像本地帮派的风格，并且现场找到了属于陈默的私人物品，但人依旧下落不明。

    “陈默，”沈淮之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暗蛇’的？”

    顾楠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Y影。过了好几秒，就在沈淮之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才低声说：“三个月前。他经手的一批货在运输路线上被‘暗蛇’截了，对方没动货，只是和他‘谈了谈’。”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或者说，在判断哪些信息可以透露，“之后，他负责的几条线路，利润开始出现不正常的波动，很小，但持续不断。我查了半年，才确定他和‘暗蛇’搭上了线，他们许诺给他……出去的单g机会和渠道。”

    “蠢货。”沈淮之评价道，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暗蛇”那种组织，怎么可能真心接纳一个叛徒？利用完了，下场只有灭口。

    “是啊，蠢货。”顾楠重复道，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但他跟了我七年。”她睁开眼，看向天花板lU0露的、布满蛛网的管道，“我给了他三次机会，他都没回头。”

    沈淮之沉默了。他想起父亲刚去世时，帮派里那些蠢蠢yu动的元老，他用了b想象中更血腥的手段才站稳脚跟。背叛这种东西，在黑道世界里如同附骨之疽，并不罕见，但每一次发生，依然会带来切肤之痛。他看着顾楠平静的侧脸，忽然觉得，这nV人或许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么冷血无情。

    老猫缝完最后一针，剪断线头，开始包扎。“好了。记得按时换药，费用老规矩，从你账上扣。”他收拾着器械，瞥了一眼沈淮之，“你，出去一下，她要换衣服。”

    沈淮之嗤笑一声，但还是转身走出了地下室，靠在门外斑驳的墙壁上。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过了一会儿，顾楠走了出来，脸sE依旧苍白，但眼神恢复了惯有的锐利和冷静。她换上了一件老猫提供的、略显宽大的黑sET恤，遮住了绷带。

    “谢了。”她对沈淮之说，语气平淡，听不出多少真诚的谢意，更像是一种必要的表态。

    “不客气，”沈淮之扯了扯嘴角，“记得赌场和五五分成。”

    顾楠没接话，只是看着他：“‘暗蛇’的事，你怎么看？”

    “怎么看？”沈淮之站直身T，红发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团不驯的火焰，“他们把手伸进了我们的地盘，动了我们的人——虽然是个叛徒，但也轮不到他们来清理门户。更重要的是，他们碰了毒品。”他眼神冷了下来，“这是底线。”

    顾楠点头，表示同意。“陈默知道我们两家不少核心的运营模式和安全屋位置。他活着，对我们是巨大的威胁。必须在他把情报全部吐出去之前，找到他，处理掉。”

    “合作？”沈淮之挑眉。

    “暂时X的，”顾楠强调，“仅限于处理‘暗蛇’和陈默。情报共享，行动协调。赌场和码头的归属，等这件事了结再议。”

    “成交。”沈淮之伸出手。

    顾楠看着他的手，犹豫了一瞬，才伸出自己的手，与他短暂地交握。她的手心有些凉，带着薄茧，但很有力。

    “保持联系。”她松开手，转身，步履依旧有些慢，但坚定地融入外面的夜sE中。

    沈淮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冰冷的触感。潜在的盟友？他无声地笑了笑。这关系确实b他预想的要复杂得多。但现在，他们有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和一个需要共同面对的敌人。

    这场游戏，棋盘已经扩大，对手也不再只有彼此。他掏出终端，快速发出几条指令，调动人手，加强对赌场和几条重要线路的监控，同时开始深入调查“暗蛇”的一切。

    风暴将至，而他，竟然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