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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这里从来不算他的家 (第2/2页)
才平静下来。 冰冷僵硬的四肢慢慢回暖,他才感觉到身上盖着毯子。欣喜莽撞赶来,他小心翼翼起身,怕吵醒祝锦枫,抬头却发现病床上没人,只有病服整齐叠放在床头。 床铺是冷的,他好像很早就离开了。储谦衡跪在地上凑近被褥,草药的气味很淡,他便把脸埋进病服里,尽量克制地一点一点汲取属于祝锦枫的气息,怕用完这一份就再也得不到。 他当然明白自己必须正式地对祝锦枫道歉,承认最初的别有用意,他可以用任何方式证明自表达心意后每分每秒对祝锦枫的真心实意,从未将他与别人相比较,如果需要,他会将所有的故事全盘托出,包括不愿回忆的家庭琐事,用以佐证。从接到叶锦岩的电话到进入病房前的那一段时间,他打了无数遍草稿,期望能尽快解决问题,却在真正见到祝锦枫的那刻,害怕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祝锦枫眼里的痛恨远远超标,仿佛他还做了其他千百万件更加十恶不赦的错事,应当立即处决,千刀万剐。 他抱着一点不恰当的侥幸,想祝锦枫这么生气,或许是因为他也真心喜欢他,爱意越深,失望就越大。这也是他一而再再而三逃避隐瞒的原因。他做好了受惩罚的准备,愿意用任何方式弥补,只要祝锦枫不离开他。 但当温诚说出那番话后,连叶锦岩为何突然变成家属这一点都变得不再重要。 “标记清除”“人流”“高中的对象”“意外离世”……除开冬至日与温泉山庄的眼泪、阳台上的对望与亲吻,储谦衡还记起了许多被忽略的、与他无关的、仿佛在缅怀过去的哀伤眼神。 难道他才是一直被当做替代品的那方吗。 在被押送回家的路上,他试图演算推翻这一可能性,却反过来证明了更高的概率。他与祝锦枫的相遇太过冰冷、草率,他那时候对他也完全算不上好。祝锦枫为什么喜欢他呢。 他没听清叶锦岩又警告了什么,一到家便冲向祝锦枫的卧室,尝试解开门锁。他们两人的生日、登记结婚的日期、正式交往的那天……与他有关的密码都不对。 他还有必要乞求祝锦枫的原谅吗。或者说,祝锦枫真的在意他吗。 与祝锦枫相拥而眠的夜晚都恬静美好,因此这里没有备用药物。剧烈颤抖的手拿不住水杯,储谦衡痛得摔在地上打滚,仿佛成群的虫蚁在啃食神经,将大脑撕扯得四分五裂。他爬回祝锦枫卧室前,但房间里残留的信息素并不会透过门缝给予他宽恕。 “你还是忘不了他吗?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我从来没要你有多喜欢我,我们就一起安安稳稳过日子,哪里不好吗? “都这样过了这么多年了,还有离婚的必要吗?” …… 那年偷听到的争执偷偷混杂在车祸画面里卷土重来,储谦衡听见母亲提出离婚,说顾锋还年轻,来得及找到更好更合适的妻子,她不愿再拖累他,除了储谦衡,什么都不会要。储谦衡第一次见到顾锋发火,嘴上说着他听不懂的话,砸坏了母亲很喜欢的那架钢琴,又紧紧抱住她,哭着求她不要再提离婚的事情。 在那天储谦衡才知道,父母之间过于怪异的相敬如宾并不是他的错觉。母亲的心上人是在他出生前就逝世的大伯,一切都只是顾锋的一厢情愿。储谦衡的出生也是。 所以爷爷才这么讨厌他们家。 他们最后一次假装和睦地陪储谦衡过完十八岁生日,母亲还是想离开,在回家路上又与顾锋争论起来,怄气下车。红灯,超速,酒驾,肇事者早已死在监狱里,但母亲没法再站起来。 那晚抢救室的灯迟迟不灭,顾锋跪在地上崩溃大哭,储谦衡开走他的车在暴雨中漫无目的地疾驶,撞上高速护栏,桥下是湍急的江流。 如果当时直接掉下去死无全尸,是不是就没那么多痛苦了。 “储总,您今天还来上班吗?” “祝先生自己回家了,还让张姨带了早午餐,您不要担心。” 温诚在忙碌间隙给储谦衡发送消息,切回电子门锁的APP界面,最近几条开门记录是十点多张姨去做饭、六点半祝锦枫回家,以及凌晨两点储谦衡跌跌撞撞地外出。 祝锦枫将他的手指攥得很紧,但温诚应当离开。口袋里刚好还剩一颗从酒店前台拿的奶糖,他用掌心捂热了,谨慎地成功替换。 希望他别迁怒于那串石榴石手链。这是温诚唯一敢祈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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