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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一章、贪恋 (第4/5页)

  马车行到半山腰,韩临掀帘要跳车,上官阙忙制止他,韩临急疯了,说那一扎信落在他原来的屋里,忘了拿。上官阙还当什么大事,扯他坐好,告诉他:“我以后还会写给你。”

    见韩临的珍重,上官阙方才生出的那点忧虑,很快烟消云散。

    “你知道吗?到了地方,他才知道要进残灯暗雨楼。天下周知,残灯暗雨楼总楼设在洛阳。”

    “报过名答过到,当天晚上他瞒着我,找人求情问能不能把我们调到洛阳以外。”

    “他也不想想,自投罗网的青年才俊,江水烟怎么可能放他到旁门别派能勾走的地方,当然要揽到麾下培养。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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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青青临完帖,见大公子还在,偷瞄见他唇齿轻启。她听不到,但瞧大公子的神色,知道他一定又在想念韩临。

    她习惯了,收回眼睛,改去瞧字的好坏。

    过了好久,大公子才来叫她,也没评点字,只叫她去吃晚饭。离放饭时候还早,她兴冲冲到韩临房间去找佟jiejie。

    佟铃铃昏在房中,韩临不见了。

    佟铃铃自述下午她受上官阙的命令,过来看守韩临,昏迷前,她正为前几日的口无遮拦同韩临道歉。

    “韩临只问我了一句,‘是他让你来的?’”佟铃铃回忆着,“我一听不妙,刚想错开话题,后颈一痛,就昏了过去,恐怕是遭了韩临的手刀。”

    整个临溪的人都去寻找韩临。

    几十号人翻遍了他可能去的练剑坪、演武场、饭堂、杂物室,却如何都寻不到他的身影。伏在山脚的暗雨楼楼众也说山下没有见到韩临的踪迹。

    临近天黑时,众人聚在此前打过雪仗的空地上,交换着各人搜寻过哪里,又聊线索,说是韩师兄什么都没带。天冷,又下着雪,韩师兄身体不好,到外面图什么啊。

    嘈杂交谈中,有人小声提议到崖下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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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的人怎么会到崖下,这话显然是猜韩临跳崖寻死。

    这话一出,静默随地上的雪积压了一会儿。

    为什么韩师兄会寻死呢?众人稍一想,传闻中名动天下的刀圣与如今落魄久病的韩临,也很容易就想通了。

    佟铃铃喝问是谁讲的,众弟子自觉退开,只剩程小虎低着头在雪地里站着。

    程小虎又说了一遍:“到崖下找找吧,趁……趁人还没让雪盖住。”

    此时众人才敢看向上官阙,瞧他反应。

    天色阴惨,上官阙没有说话,雪下得大了,大家不再等他,纷纷点亮灯笼,到崖底找人。

    佟铃铃看众人白费功夫,颇觉好笑:“当年我也当韩临死在密林,后来回过头看,不过是他与挽明月的筹谋,骗惨了世人。如今又来故伎重施,楼主,你说是不是?”

    她笑着望去,却见上官阙闭着眼,长睫颤抖,黑缎眼罩衬得他面无血色。

    分明多年前,众人都认定韩临身死,只有上官阙坚信韩临是假死。事后证明,他的确是对的,韩临并非寻死,而是有意叛出暗雨楼。可此时,上官阙怎么又会表露得……这样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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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凝住笑意,问道:“当年还有别人能帮他,如今哪里还有。再说了,韩临怎么会去寻死呢。今天这事,和上回不是一样的吗?”

    上官阙睁眼道:“不能一样。”

    佟铃铃心想怎么不能一样?上回是假死,这次要是不一样,不就成真死了吗,上官阙希望韩临真死?当然不会。真是奇怪的一句话。

    不及多想,上官阙命她带唐青青回去休息。

    二人离开后,上官阙在雪下站了很久,长睫一颤,转身离开。

    他不是去崖底。

    很多人不知道,临溪有一块深藏僻林的墓地。若非临溪数年前那场血腥灾祸,上官阙也不知这处的所在。

    得益于多年前的饭后闲转,上官阙还算熟悉临溪,无人整理的小道上落满杂草枯木,雪天不算滑,上官阙却走得缓慢。

    时隔多年,他又在密林间找人。

    当年是农历五月,中原的麦收时节,秦岭潮湿燥热,一切动物死后即腐,隔日再见,往往苍蝇漫天,尸身覆满白肥蠕动的蛆虫。搜寻韩临尸骨的两个月,树影遮天蔽日,蝉鸣噪耳,上官阙害怕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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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是怕找不到。

    落在脸上的雪转瞬化成水,寒风吹得脸越来越烫,上官阙感觉到冷,头晕。病了容易乱想,上官阙想韩临果然最懂气他,又想倘若韩临不在墓地……他再不肯想下去,不肯面对,一路走走停停。

    天黑得早,所幸四野皆雪,提灯一映,几乎亮彻天地。上官阙循记忆找到谢治山墓前,才仰头吐出胸口沉滞的恐惧。

    天气阴寒,坟场遍布乱雪杂草,唯独这处土堆前收拾得很干净。坟前摆了些野果,还有烧纸的痕迹。

    像倚着师父那样,韩临靠着石碑睡着了,眉眼惺忪平和,呼吸很浅,全身覆了一层雪。

    多年前,也是在坟前,韩临哭得几乎站不起来,抱住他,全身全心都倚靠着他,仿佛只剩下他。上官阙尝到甜头,继而起了念头。

    饶是听到呼吸,上官阙还是走上前,在韩临鼻前探了一探。

    也是这时,韩临醒了,先是动了动僵冷的脖子,待看清上官阙,敛紧眉宇,面上的雪震颤下来。

    “我来看看师父,没留神睡着了。”

    韩临是这么说的,可倘若没人找来,谁知道他会不会就此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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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是有人找来,说完话,他想起身,腿脚冻得毫无知觉,上官阙上前扶他。

    手足麻木,捏在韩临手中的纸也飘在地上,上官阙提灯去照,是张陈旧的功法手稿,写满他的字迹。

    灯掉在地上,上官阙回身去翻坟前焚剩的痕迹,一片片黑黄的残余边角,均是当年韩临仔细收起的点拨稿纸。

    折回身去,只见韩临掀起灯罩,指间稿纸化作一簇亮火。

    所有的残纸,连同灰烬,都被上官阙捧进掌心。可这东西太轻,山间风雪大至,不及他握住,顷刻便自他掌中流失,消散于苍茫天地。

    韩临扶住墓碑起身,伸手拂落碑上的落雪。

    拂扫净雪,韩临轻声说:“回去吧。我不想在这里和你吵。”

    天昏地暗,穿行在密林间,韩临摔倒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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